小说《一念花开琉璃环》作者夜游宫(2)

“我，我不感，我怕！”队伍前面，一个文弱的少年，全身衣裳都汗湿了。他肯定是头一回走这条道，吓得双腿打颤，只敢站在一处稍微宽敞的位置，无论别人怎么骂怎么催，再不敢向前走一步。“快走，别停！要下暴雨了，下雨之前走不出这条栈道，雨水一冲，滑得站不住脚，全部都得死！”少年身后，是个年长的方士，蓄着长须，也背着个大箩筐。不同的是，他的箩筐里坐着个小女孩儿，这会子正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少年。
“我不敢！”少年越是不敢看，越是忍不住往下看。
悬崖下，一条磅礴水流，在狰狞的石滩峡谷里缓慢从容向远方蜿蜒。
水是血色的。
这是瘴气。南蜀山中的恶浊之气，发于春始于秋。干硬的石头上遍布毒虫毒蛇的毒液涎痰与飞禽走兽的腐烂尸骨，雨水冲刷石头，这些毒物就被冲进河里，致使河水殷红如血。这样剧毒的红色河水被灼热日光蒸腾起来，就是致命的瘴气。
不熟悉这里的人，很容易受瘴气侵害，所以药童子尾随他们，见到有谁身体不适，便装作附近采药的大夫，现身出来。

药童子这种小妖怪，生于人类接触频繁的药草田，人类挖掘药草时渴望治愈疾病、身体健康的愿望祈祷，累积得足够多了，就会生出一个妖怪。因为生来就是小童的模样，所以叫作药童子。
天性使然，药童子一生都在为人类医病，救死扶伤。
天上一道刺目的闪电，闷雷滚滚，黑云压城，是暴雨要来了。
“走啊！”方士有点生气，“你这人胆子也忒小了，真等暴雨下下来，别说你了，要连累这条路上所有人跟你陪葬。”
“你看他，还走得了吗?”方士的身后，是个肥壮的妇人，与清风道骨的方士不同，她面色黧黑，一双精明的小眼卡在肉缝里，手上拄着一根摸得十分光滑的拐棍，满手老茧。是在这山里谋生的妇人。
“你看他的手，关节都吓僵了。我见过这样的，他是吓狠了，再走不动了的，死路一条——”妇人突然伸出粗壮的拐棍，越过方士，轻轻戳在少年身上。与她说的一模一样，少年已经全身僵直了，直挺挺的，被她一戳如一截木桩般栽倒下去。
方士一把捂住小女孩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