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向] 《其他人的故事》法纳斯(2)

父亲的回答在年幼的法纳斯脑海里留下了关于命运的悲观想法:无论如何，命运是不能被改变的。人在神明操纵下的所有努力，就犹如梦中的大声呼喊，徒劳且无用。而大量现实中的案例不断佐证了这个观念。法纳斯还记得那些到神殿来寻求指引的兽人们，他们在知晓自己命运之前脸上难以掩饰的忐忑之情。当然，结果大多数时候都是不尽如人意的，因此这份忐忑很快就会转换成愤怒或者悲伤这类能被轻易感知的强烈情感。真狼狈啊，哪怕平日里再怎么冷静的人，在知晓自己不幸命运的时候，都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由此看来，命运并不是神明慷慨的馈赠，更像是一种无法避免的诅咒。法纳斯开始害怕起来。
在成年之前，法纳斯对命运的恐惧不过是天空中偶尔飘过的几朵阴云，只是间歇性的让他生出悲天悯人的感慨。要是自己能为那些可怜的人们做点什么就好了，神明为什么非要这般捉弄他虔诚的信徒呢？和神明沟通，逆天改命真的只是虚妄的想法吗？有时候，法纳斯甚至等不及赶紧成年，为那些受苦的人指点迷津了。他的父亲从来不干涉任何人的命运，他只是客观冷静的把神明的旨意原原本本的转述出来，不提供任何建议，不流露任何感情。在处理这件事的态度上，法纳斯和他的父亲存在着分歧。法纳斯一直试图说服他的父亲必要时可以撒谎，尤其是在知道对方显然无法承受真相的情况下。还有什么能比兽人们的感受更要紧呢？但是法纳斯的父亲严厉地警告他，哪怕身为先知，都避不开神明的操纵，越是试图逃避命运，越是容易落入命运的圈套。他们谁都无法说服对方。

有两件事彻底改变了法纳斯对命运的看法。首先，在父亲死后顺利成为先知的法纳斯知晓了自己的命运——他亲手谋杀了自己。地点是在这所摩伊拉神殿，时间是夜晚，凶器是一把匕首，动机是他失去了继续存在的理由。神明向他展示的画面栩栩如生，在他的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真是讽刺，神明还真是爱捉弄人啊。法纳斯苦笑着安慰自己。无论他愿不愿意相信，愿不愿意接受，这都将是无法避免的结局。“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你预知自己会摔倒，你不希望自己摔倒而努力保持平衡，但最终还是无济于事，只能摔倒在地，嗷嗷痛哭。”然而即便知道反抗注定徒劳无功，法纳斯仍想做点什么。既然神明预示了自己的死因，就赶紧明确继续活下去的理由吧。这不是很容易的事吗？“我是先知，只有我知道兽人们的命运，只有我能帮助他们脱离不幸。他们需要我，而我必须回应他们的期许，我得向他们展示生命中除了死亡以外，还有诸多值得珍惜和热爱的事物。我没有自杀的理由。”尽管法纳斯仍想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要一直隐瞒自己的命运，他还是决定采取另外的做法。至少自己绝不会对他人的不幸袖手旁观的，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