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的紫郁金香(6)

叙拉古不大，小镇与首都也只有数百公里。这几百公里的距离，像是隔了半个世界一样。每个月，拉普兰德只会回到小镇两次，两星期为一周期地回归，每一次回来都间隔一个礼拜日。她总是踩着早上七点的汽笛和德克萨斯拥抱，总是拉着最后一缕阳光和德克萨斯吻别。
“如果你来到加利佛尼亚，就带着郁金香。”
“但你回来只需带好你自己。”德克萨斯半开玩笑地说。
作别的泪总是苦的，那滴泪是传说中萨尔贡女巫口中能使亡人复生的魔药。
两个人像两条函数曲线。周期性地相交又向着各自的轨道奔去。公转的行星总会在忙忙碌碌的自转中回到与太阳相近的位置，之后又渐行渐远。只有那些拉格朗日点记录下引力平衡的一瞬。构成一个完美的等边三角形，稳定在小镇与加利佛尼亚的中间。
这期间见不了面，她们就写信。拉普兰德在信中向德克萨斯诉说了她在加利佛尼亚的一切。她的着装，她的工作（办报纸反对战争），她的公寓，她的饮食。她每天会望着夕阳，看着日落的方向，那是小镇所在的地方。
她每次都会加上一句， “望向太阳落山的方向，在湖心总会见到郁金香。”
她相信，她们必能再见。像再见到郁金香花开一般。

这种微妙平衡的时间持续了不到半年就被再次打破。政治局势再次紧张。新闻铺天盖地地涌来，德克萨斯看见了报纸上的画，以及清晰可见的Lappas 。那是拉普兰德在身旁告诉她的，创造性的用两个人的名字拼凑的化名。
德克萨斯家的男人们终于坐不住了。每天，他们都会在庄园里聚集十几个，甚至几十个议员，像老太太一样喋喋不休的讨论政治局势。叙拉古要不要开战？开战能不能赢？万一失败了怎么办？有人自信满满，胸有成竹，犹如孩提时代指挥儿童间大战的指挥官。也有人捶胸顿足，痛恨政坛。但有人劝他们离开的时候，他们的眼睛就冒出火焰，紧紧地护着官帽不肯摘除。贵妇人们自然也凑在一起，讨论着丈夫与子女等家长里短的问题。她们愁容满面，不时落泪，但不久又摆出一副上流社会贵族的做派。自持贵妇人的身份，只是皮氅早已经不再光鲜。德克萨斯早就受够了每天这群无头的绿色苍蝇。可终究没有离开小镇去找寻拉普兰德。
因为她知道拉普兰德会准时回来，因为她明白拉普兰德给她的唯一任务就是等待。因为她相信她们必能再见。
像郁金香花开一般。
八。
九月，乌萨斯骚扰边境小镇。边境护卫营被击溃，乌萨斯军队屠杀小镇居民，死伤过万。局势直线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