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楼72小时(12)

“其实，从一开始，出现的场景就是我的回忆，肖珊，你还记得最开始的建筑工地吗？”
“嗯，我记得。”肖珊抹去眼泪，强按下啜泣回答。
“我爸爸是建筑工程师，在我小的时候，他很忙很忙，我甚至已经忘记了他回家的样子，每次想他的时候，我就会寻找正在施工的大楼，偷偷溜进去，躲在石灰板下面，假装和爸爸弯捉迷藏。”
“有一天我在工地待到很晚，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我格外想念爸爸，看着工地上未完工的大楼，我就感觉爸爸站在我身边。天黑了很久之后，妈妈来找我，还有很多警察也来了，他们找到我之后，妈妈抱住我大哭，那是我印象中妈妈哭得最大声的一次。”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是爸爸离开这个世界的日子，即将封顶的大楼因为建筑材料不合格，在爸爸验收的时候整层塌陷，公司将所有责任推到爸爸身上，至今他还挨着不属于他的骂声。”
06
肖珊抱着叶禾静静听着，其实从一开始，她就在怀疑变换的场景和他们二人之间一定有什么关系，现在终于明了，所有场景，都是叶禾的过去。
她认识的叶禾，是沉稳大方、内敛含蓄，始终积极进取的漂亮男生，从未想过，命运曾带给他这么大的苦难。

叶禾沉浸在回忆中，通过讲述来缓解内心的压抑：
“小学毕业不久，妈妈嫁给了我现在的父亲，我成了庞大家族的外人，只有一间小小的卧室，可以给予我安全感。”
“我在继父的安排下到当地最好的贵族学校读书，在那些子弟眼中，我是可以任意揉捏的书呆子，他们出身良好，行为却粗鄙不堪，甚至买通外人到我回家的必经之路拦截，把我带到旧巷里痛殴。”
叶禾说这些的时候，几乎是咬着牙吐字，他可以原谅苦难，却永远不会原谅带给他苦难的人。
“有人恨我，就有人爱我。高中时，我收到了第一封表白信，她总是乖乖地穿校服，文静地看书，每次路过她的教室窗户，我都会瞥一眼，她永远在低头写字。”
“我甚至怀疑写信的人不是她，直到有一次我被打，她出现在巷口，用报警吓走了打我的人，并亲口告诉我不要屈服，要反抗，以及，她喜欢我。”
“那一刻起，我仿佛获得了某种力量，支撑着我反抗，我知道力量的来源是她，但我和她的相处，仅限于路过她教室窗口心照不宣的微笑。”
“大概半年后，我再也没能透过窗户看到她安静地写字了，因为我见她的最后一面，是天台上她纵身下跃的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