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 南下的路(6)

“沈容溪，感觉如何啊？”所长的声音自上方传来，沈容溪头也不抬，回道：“还行。王元轨啊，你小子道行还是浅了点。”话音未落，便是一刀挑起，带出一道莹蓝色的刀光，斩向王元轨。
王元轨并未躲闪，任由沈容溪的刀光淹没了他的化身。他的声音自触手上传出：“没有用的，沈容溪，同伴被我所杀，你也想杀了我吧！”
沈容溪不出一言以复，只是淡淡地收起刀，抬头瞥了一眼在空中张牙舞爪的触手，向海岸线中心的通天塔踱去。
王元轨阴魂不散地跟在沈容溪身后，嘴里细细碎碎地叨着一句句自以为可以激怒沈容溪的话。但沈容溪从容不迫的步伐又让他有些心虚。“喂，你也不回我，也不砍我，是想怎的？”
沈容溪这次顿了足，应了一声。“怎么不砍你？”话音未落，便融入暗夜之中，转瞬间前行百米，不多时便到了通天塔塔基，右手扶上了直刀的刀柄。
王元轨站在塔顶，背后伸出的触肢连接着这已经被不洁的血肉包裹的高塔。他叹息。前不久的爆发让他体内已有暗伤，再加上那虚空盾最后的“外蚀”，他其实已经如风中残烛，并不想在这节骨眼上和沈容溪这个凶名在外的家伙起太大的冲突，只想用话术把他弄走。

但看样子沈某是不打算走了。
沈容溪在塔前立定，从容不迫地掏出一个小盒子，然后把它握在手心掂量一下，用投手榴弹的架势把它甩了出去。
小盒在高速运动下获得了极大的动能和动量，不由分说地砸穿了王元轨匆忙间构筑起来的血肉膜壁，又从通天塔外墙中的一条细小裂口中嵌入塔内。
王元轨大惊，以为是议会准备的什么高爆炸弹之流，便匆匆撤开裂口附近的血肉筋膜，让开一片空间。而沈容溪趁着王元轨把注意力全部放在那小盒上的时候潇洒转身，一刀卸下触手的头部，飘然离去。
南行百米，又转东。奔袭千米之后，沈容溪停在了海岸线郊区的一座由倾圮的断墙堆砌起的高台，坐在废墟上，眺望。
王元轨出现的时候伶便在他的耳边汇报过了，说世界树的人马上到，让他把定位装置装一下，待会轰炸的时候准一点。
于是沈容溪掷出了那个小盒。
现在，沈容溪正悠然淡定地坐在废墟上，看着阴暗的天空。
云层突然破开一个裂口，有丝缕阳光从中透出，很快又被一巨大阴影盖住。阳光仍不放弃，在云层中穿行着、穿刺着，照在云鲸号灰色的蒙皮上，泛着金色的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