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长的地方(2)

大人会花上三毛为他买上一个，摊主的产品可以说是比较齐全的了，有三尖粑，油炸粑，馒头花卷和雪白的米粑粑。偶有时候会买两个，大人和小余成一人一个，因为每次去赶场都是不在家吃早饭的，如果今天赶场是需要买饲料或者肥料的话，早上不吃点东西垫一下肚子背着满满一背篓的东西再走回去人是吃不消的。倒不是因为有多重，而是回家的绝大部分路都是爬坡，那个时候还没有硬化成混凝土路面，而是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的“水泥路”。
最让小余成馋嘴的还是卤肉店的卤鸭肝，5毛钱一个，卤香对那个时候的他来说是不可抗拒的诱惑，但并不是每次赶场都能吃上一个的。要是哪天吃了一个卤肝，能让他开心一天，回家的路上更是感觉爬坡犹走平地。直到他长大成人后依然喜欢在卤肉店买两个卤肝当零嘴吃，尽管现在有绝味鸭脖、周黑鸭等这些连锁的卤味品牌店，但他却再也没吃到过小时候赶场吃的卤肝那种味道。在走完平路准备开始爬坡的地方，有个小小的商店，那会大家还习惯称为推销店。在夏天赶场回去的时候，大人有时会在这里花上几毛钱买一瓶汽水或者其他饮料给他，这个是需要当场喝完把空空如也的玻璃瓶退给商店老板的。回家的路上一路都有沁人心脾的荆棘花香，活泼好动的他会在路边摘上几朵边走边闻，这时候大人就会说，你一个男娃儿还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不怕人家笑你。他就会笑嘻嘻的说，不怕，这个花好好闻哦，看到街上有卖那种花花绿绿的塑料花，好看倒是好看，就是没味儿。

这个坐落在山区的农村，大家世代都是农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当时绝大部分家庭除了干日常农活还会养蚕卖茧。在当时的小余成看来，蚕是一种太过于神奇的小东西。从供育处拿回来的少许蚕卵，经过孵化，喂养，上蚕床，最后就会变成洁白的蚕茧，蚕茧摘下来背到乡镇上的茧厂就可以卖钱。然而蚕茧的价格却不是所有蚕农能左右的，茧厂说这季什么价就是什么价，当然，茧价也不是茧厂能自己决定的，得根据市场行情来。这些在当时的小余成而言，也是无法理解且不相干的。小小的蚕卵装在特制的盒子里，比芝麻还小一些，全是黑乎乎的。从供育处拿回来的蚕卵要放在专门的簸箕里，盖上黑色的纸，必要的时候还要开灯照射以便快速孵化。刚孵化出来的小蚕也是小小的，站在远处看去就是一片麻黑，仔细看能看到轻微蠕动。这个时候的小蚕需要摘最嫩的桑叶回来切成丝，桑叶长得好不好全取决于蚕农对桑树的管理，修枝、除草、打药、施肥一个都不能少。
几天过后小蚕会有所变化，这时候小蚕食量会减少，身体明显的长大了，这一过程称之为毛眠，后面还有不同眠期，最后的一次是大眠，大眠之后的蚕已和成人小拇指差不多大小。每一次眠期都要对簸箕里的蚕进行分散，蚕密度大了对饲养不利，勤劳智慧的蚕农就会拿出一种全是网眼的塑料布，铺在簸箕上再撒下桑叶，蚕就会爬到塑料布上来吃，一般撒完桑叶半个小时左右就可以分散了。原本一个簸箕里的蚕就到了两个簸箕里，分家后剩下来的蚕粪也叫蚕砂，会收集起来拿去给桑树增肥，蚕砂不仅可以作为肥料还是一味中药，主要功效是祛风通络,除湿止痒和胃化湿。绝大部分蚕农都是将蚕砂用作肥料，也有将其晒干做枕头用的。养蚕最怕的有两个，一是不小心摘了沾农药的桑叶回去，二是怕蚕得病。农村里面，张家的地和李家的田相接壤是很常见的，如果旁边地里打农药不小心漂了点到自家桑树上，那可是很让人怄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