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烛夜游(7)

杨达华正纳闷为什么到达目的地了还不让自己下机。机舱外的吵闹声便替代了刚刚熄灭的发动机声传了进来，他从舷窗口顺着声音张望着，底下的人群举着“外争主权，内惩国贼”，“杨达华卖国贼”等标语，看到这些标语，杨达华才依稀听清楚那些嘈杂的吵闹正是这些标语内容。
不知道为什么，一向理智的他，即使在会场上面对春风得意的B国人，他都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但此时此刻的他，将情绪全部爆发了。
“杨先生，您现在不可以出去！”空姐在一旁阻止着企图打开舱门的杨达华，标志性的职业微笑已然扭曲不堪。
“滚开！”柔弱的空姐被杨达华一把推倒。
刚打开机舱门，刺目的阳光伴着闪光灯窜进杨达华的双眼，他下意识地用胳膊遮挡了一下突如其来的强光。考虑到现场群众堵机舱门的可能性，登机车并没有升梯。可这使得刚冲出机舱门的杨达华一脚踏空跌落下去。

底下的记者见状，纷纷从机场安保人员构成的人墙中撕开一道道口子，冲到俯面而下的杨达华身前……随后，清脆的闪光灯掩盖了疾驰而来的红蓝灯光。
失重感消失后，杨达华全身袭来一阵疼痛感，随即意识便沉入漆黑的深渊。
面对身遭突如起来的黑暗，杨达华正手足无措时，毫无征兆地，周围浑然一体的漆黑，如同被搅动的墨水形成涡流，涡流的分界由群众声讨辱骂的线性文字形成。接着，一条条由话语形成的锁链，缠绕着、涌动着、不断形成着一个个人的身躯，它们缓慢地站立起来，向自己一步步逼近着，身体轮廓上明晃晃的文字不断刺激着杨达华的感官。
“卖国贼”、“丧权辱国”、“外争主权，内惩国贼”、“B国走狗”……他们张牙舞爪地从杨达华四周扑过来，文字的海洋就要压得他喘不过气了。这时，一只厚重的手将他从深渊中拽到一片炽热的沙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