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集(4)

随着集的数量越来越多，遍及的范围越来越广，有些集的思想就不能直接被我感知到了，很多思想或者被篡改或者被过滤，有些集开始质疑：为什么我们非得去绞尽脑汁凭空创造出物质以脱离这里？我答不出来。这种思想流传的很快，大多数的集放弃了枯燥的研究转而去观测巨眼瞳孔周围的光芒。我没有权力和理由去干涉他们的自由，很多同胞在研究物质创生的过程中要么暴涨而亡，要么干涸而亡，巨大的绝望、痛苦、导致精神的混乱，这一切我们都感同身受。而他们都是我的一部分，我的趋利避害又怎么可以让他们来承担呢。
很多新生的集眼神比我好使多了，他们像是专门为观测巨眼而生的。某一刻，一阵噼噼啪啪的光信号传入我的身体——那是距离巨眼很近的一个地方，图像显示出巨眼并不是单一的色彩，而是绚丽多彩的线状光谱。为表彰这一发现，我们决定赋予他一个称谓：目。在后来的每一次创新发现中，某个集获得一个称谓成为了潜规则。这个举动使得原本不活跃的集都开始日日在黑暗中摩擦着灵感的火花。
在全集创新的热潮中，很快，对于巨眼的观测又有了新的进展——一位被称为译的少年，在杂乱无章的光谱中，结合自身的扭曲程度还原出了这些光线的真实面貌。越来越多的集参与了光谱的破译行动，一方面他们渴望看清巨眼的模样，另一方面他们渴望获得一个称号以出人头地。在集的努力下，光谱变得愈加清晰，杂乱的光线里，渐渐游离出一条条箭头并汇束成一组组纹理轨迹向三维空间中四散而去，一个运动着的生命身体里循环的血迹、脚下的锋面和暗涌、风和浪形成的纹理、深海生物的游向、鸟的迁徙途径、一切生命的迹象、星星的轨迹……攒动的箭头不断描绘着身遭一切的图景，越聚越大，越汇越多，无数的箭头组成一个巨大的球体缓缓地自西向东旋转着，顺着高能射线逆向看去，质密的互相游离的质子和电子搅拌在一起，无序的箭头快速地在一颗由箭头组成的球体上搅动着，在表面迅速形成一团浆糊。

接着，集感受到九颗球体静静按着轨迹环绕着，在猎户臂靠近内侧边缘的位置静默着……
集震惊了，颅内的高潮使得在巨眼的周围发出了耀眼的辉光，这是存在着的思维的运动！我们并不孤单！
巨眼旁这一丝丝的闪耀，穿过无数的星际尘埃来到一个不起眼的星球，跌跌撞撞地挤进厚重的大气层，混进了四处散射的城市灯光，最后落入一个圆筒，被9组镜片精准的折射到2600万个光敏二极管上成为了电信号。它和先后21组信号被某种“未知”力量糅合在一起，又被这种“莫名”的力量推进了信息洪流之中。现在，它可以变成在这个星球上自由翱翔的电磁波了。于是，在震惊从巨眼出发的1500年后，人们通过社交媒体看见了它亿分之一秒的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