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宣告(3)

我随即忘却了双眼，随手塞入口袋，转眼看向已经畸形的脸，他的脸凹凸不平，如乡村田野的道路，他那原本该是修长的脸，已经失去大部分，于是我意识到地上的数块烂肉源于这张脸。他的鼻子如坍塌的楼房，软趴趴的贴着他的脸，而他的鼻梁骨已经暴露而出了。他的鼻子以诡异的姿态扭曲，我无法指出他像什么东西，这是一种任何比喻都无法表达出的恐惧。他的嘴唇上下两瓣已经没了，而舌头如被砍断般。我望着嘴里空洞与黑暗的深渊，我真想继续看下去，可我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我只感到了惋惜。
我站起来时，双脚已经麻木了，周边的人不知何时多了起来，我感受到了无数的大人、老人，他们都用谴责的眼神看着我，可我并不知我做错了什么。
我于是走向了楼梯口，腿脚的麻木使我走的极为艰难，我正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行走。我渐渐发现每当走一步，人们便争先恐后的往后退，我听见无数人因拥挤而咒骂，但我已经毫不在乎了。当问上楼时，我听见了警笛声，我分不清哪是警车还是救护车，我便注视着楼下，我看见一堆人他那具尸体拖走，血痕拖了一地，于是他们只能将其抱着，只是他们原本纯白的衣服沾染了黑血。

我突然想起我口袋里的那颗眼眼珠，我的手中拿着那颗眼珠，人们寻声而来，都惊异的看向我，那群人并没有理我，慌忙的离去了，我并不明白，我感到了一股诧异与悲哀。
我听见引擎发出僵老的声响，警笛声俞来俞远，我只道那具尸体将永远的躺冰冷的棺木里了。
后来，人们渐渐散去，又回到了往日的宁静。我发现他们似乎都在伪装，只有在那次跳楼，那时才是真正的他们，他们的恐惧、战栗都是属于他们的额，或许每个人都在等待一个跳楼者。
那颗眼珠我一直随身带着，我并没有向任何人展示它。我发现人们都躲避着我，他们把我当做杀害他的凶手，可谁都知道，他是自杀的。她们畏惧我、厌恶我，他们的内心谴责、批判着我，我并没有犯任何错误，我只能对自己说：“我什么也没做错。”
我成为了道德上的罪犯，我被关进人们心中道德的牢笼，我将被判道德上的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