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山鬼送别(3)

乱糟糟的头发，虽然在头顶挽成一个髻，但是耳朵两边的头发像是钟馗那样飘着。
面色一看就不像好人，清瘦颧骨突出，八字胡很长。
长袍很破，但是却很干净。领口和袖子磨的线头都露出来了。
和我一样都是光脚。
他看见我看他，突然笑了，掐了一个子午诀，向我抱拳。
我一看子午诀，心里的不安消失了大半，也赶紧抱拳回礼。
他说：“快坐，真的是好久好久没有见过面了，我们要把酒言欢。”
我坐下来一回头，桌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酒壶，两个杯子，那酒壶的形状和他一样瘦。
我还没有把疑问问出口，他先说话了，他说：“我是这个地方的山鬼，今天忽然感觉到故人要离开，所以邀你来喝杯酒，就当是践行了。”

说罢，举杯敬我。
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我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一样，随口说出：“我还记着咱们第一次见面，距如今有八千年了吧。”
山鬼突然看向我，他的表情很复杂，枯瘦的脸上，豆大的泪就掉下来了。
推杯换盏，我们聊起了高兴的事，又唱又跳，歌声振林樾，似乎是两个疯子。
聊起谁谁死了，两个人就在那号啕大哭。
我忘了我都和他说了什么，可能酒喝的太多了，看着山鬼摇摇晃晃的坐在对面，变成了两个糟老头子。
我依稀记着，那壶酒倒了一杯又一杯，瘦小的酒杯里，好像装着一条大江，怎么也喝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