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医不羡一寸心 第二十七章(3)

金光瑶也没有指望墨染接他的话头，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先前的药，虽说问出的信息支离破碎，但我大致知道一件事——鬼儡术需以至亲血缘为引，且需二人心意相通，相互配合，方才可以练成。如果被强迫修炼，就算有些成果，也绝不可能有当年鬼侏儒那般的移山填海之能。
“也就是说，当年鬼侏儒以鬼儡术杀人，不是藏色一人之意，魏婴绝不无辜。
“这一点，先生可知？”
许久，后面也没有传来一声回答。正当金光瑶以为墨染不打算回应时，却听到一声轻轻的回答：“我知。”
金光瑶脸上难得露出讶异的神色，转过头看向墨染道：“你连这个都知道，却也为他那般涉险了？”
静了一会儿，金光瑶苦笑道：“儿时受上天偏疼，人间宠爱，后来做尽恶事，还能遇到一个你这样的人，愿意信他救他，他当真是好运气。而我……”他虽是对墨染说话，却看向墨染身后的纱帘，眼中尽是悲戚。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个傀儡？不过是家主之命，要他做什么便做什么罢了，哪里来的反抗余地？如果可以，谁不愿意平静安稳度日？
墨染听他这般说，心中不悦，道：“魏婴，与你不同。”
“有何不同？”

“你可问过他，他当年为何会遭鬼儡术反噬？”
金光瑶微微愣神，反问道：“你知道？”
“你大概也发现了，他全身经脉皆被锁了。”
“自然。”
“锁他经脉之人，不是别人，是他自己。”
魏婴与藏色修习鬼儡术之时，正是少年意气的年纪，心中怀揣着与娘亲一起整肃天下不平之事的宏图大志。可无奈事与愿违，一切都再不复最初。当年第一次伤害到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时，魏婴便与他的母亲起过争执。第一次，藏色承诺他，不会再这么做。可这样的事发生了一次又一次，到了后来，便由承诺转为厉声责备，道成大事者不可妇人之仁。魏婴心中挣扎痛苦，可鬼儡之术一旦习得，鬼儡便再也难以脱离儡主的控制。于是，在罗塘的那一次战斗中，他在施术时拼尽全力维持了一丝自我的意识，在被操控的间隙消耗自身金丹之力，将全身上下经脉齐齐封死，使藏色的远程操控再影响不到自身。他身体里残留的鬼儡术的力量无法冲破被锁的经脉，便反冲己身，将他的五脏六腑一同重创。若非他天生身体强壮，平日里又修炼刻苦，底子不差，这般重创足以使他当场毙命，决计等不到墨染发现他，救下他。
他的内伤是自己留下的，这一点瞒不过日日为他疗伤的墨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