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13)

“你看到我娃儿没有？你看到我娃儿没有？我娃儿？你哪儿去了？”王娟来马路上逮着人就问，她慌得不得了。她听镇子上说过，隔壁镇有抱娃儿的人贩子，本来还没在意，结果榨好油出来。
娃儿不见了。
从榨油店出来，外面没得，绕了店一圈也没得，她喊，用力喊自己娃儿，没得回应。
她在马路上到处逮人，逮着人就问看见自家娃儿没有，问了好多人都没得人晓得。王娟站在马路上，左看看右看看，还是没看见娃儿，又沿着马路走了两步，她感觉自己眼睛面前的东西在转，树，车子，房子，电线杆都在转，转得她脑壳昏，差点没站住。
还好是站住了，娃儿没找到，她不能昏。
不晓得走了好久，绕这榨油店边上转了一圈又一圈，她就觉得自己娃儿应该还在这儿，可能躲哪儿了，只是自己没找都。
“王娟，你找你娃儿啊。”有人从后面喊她。虽然不是一个村的，但赶集都会见，还是又好多人认识她的，一个寡妇，带个娃儿，好像和自家村里的傻子搞在一起了。这个事镇上的人也又好多人晓得咯。
“啊，对，对对，你见都我娃儿了啊，你是不是见着我娃儿了。”王娟过去拉着对方，弯着腰，说话都在哭。

“你莫慌，莫慌，你晓得蔡瑞屋头开那家超市不，哪儿好像逮到群抱娃儿的，算了，我带你去。”
喊王娟的也是个大妈，看王娟慌得不得了，就说直接带她过去。大妈是镇上的，路熟，也是做田土的，身体好得很，她也晓得这个事情有好吓人，一路跑过去的。
在把车拦下来的时候，车上的娃儿就被镇上的人抱了下来，送在人群外面，几个大妈照看着，哄着被吓哭的娃儿们。
其他人都堵着巷子，喊叫着，骂着最脏的话，锄头棍子被举起来，在堆上面碰撞着，声音大得很，看不见里面那几个人贩子，怕是在惨叫，但也听不见，都被骂他们的声音给盖住了。
傻子也被送到人外面来了，坐在地上，脑壳上的血已经不流了，但脸上还都是血，有些都干了，黑紫黑紫的，看起来有些吓人。傻子好多年没被这么多人围着过了，也不是没有，以前也被村子里面的混子娃儿围着过，但那时候是挨打的，现在这些人不打自己，还问自己脑壳痛不痛。
傻子有点不习惯。
王娟家的娃儿站在傻子旁边，他已经不哭了，就是有些时候还抽泣两下。他想出去找自己妈，又害怕一个人出去，然后就一直从围着这群娃儿的大妈中间的缝往外面看，看好久一会儿又回头看下傻子，也不晓得在看什么，好像是在看傻子还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