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日(10)

为了寻求帮助，我们不知道背着梓衿走了多远，最后倒在地上感到头晕脑胀仿佛身体不是自己的。而那兄妹俩，妹妹脸上一片惨白已经失去了血色；哥哥背着妹妹行尸走肉一般漫无目的地向前走，步伐沉重到抬不起脚几乎是挪动着向前。那之后没多久，杨梓衿解脱了......临死前，她还努力地抱着哥哥无力地反复念叨着：“哥哥，好冷。梓衿抱抱，给你取暖......”
启明文明的人不会流泪，已然崩溃的杨凌只是紧紧地抱着妹妹遗体一言不发。所以在那风雪之中，只有我这个懦弱的人类在狼狈地哭，哭得没有理由。我们能怪谁，倘若真的去怪冷漠的人群，谁又去考虑他们的生活。遇到灾难本该团结的人们极端地分化，掌握着大多资源的人享受依然在这寒冬中享受着温暖的咖啡与舒适暖气高高在上地审视着这场灾难用轻轻的鼻息来表达对遇难者的哀悼，而大多数人他们自己也在拼尽全力地活下去，越来越少的物资在如今比金子更价值连城，而这灾难摧毁了人们之间的一切信任，谁也不愿冒着风险去救助一个可能占用自己所剩不多资源的人。
把妹妹的遗体带回据点与另外两个同伴埋在一起，而我这回躺在雪坟旁边闭上痴呆地凝视着天空，以及远处一座工厂的烟囱里冒出的黑烟。杨凌躺在坟的另一边，我们五个人就这样躺着只是两个人在外面，而三个人在里面。

杨凌问我接下来该怎么办。我没有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若以人类的角度一定是寻找新的方法解决这次的暗日危机吧。但我无比疲倦，不只是身体，心里的那块石头越来越沉。挣扎之下我只得回答他：“地球人有自己的办法去救自己。”
他又告诉我，在上一代阡把他带来地球时，她与杨璇制定了一个科技传输计划，也就是杨璇小说里提过的“普罗米修斯原火”。因为暗体生物的教训，上一代阡对将技术交给人类这件事十分谨慎，但杨璇收养孩子的条件就是让地球得到哪怕部分启明文明的技术，因为这甚至是能解决暗体文明入侵的一个更优方案。争论许久，双方都做出了妥协，将选择权交给那个孩子也就是现在的杨凌身上。而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杨凌能以人类的身份成长，树立起对人类文明的归属感与自豪感。于是将权限坐标的权限一分为二，将知识库与技术保存在被改造过的杨璇身上，但杨璇只能理解其中简单的叙事内容对于技术内容却完全无法读取；剩余的权限与发射信号的能力保留给有信号中置器官的杨凌。而一旦杨璇死亡，知识库权限就会立刻转移回杨凌身上。小说中主人公选择交出“普罗米修斯原火”，但现实呢？
杨凌长叹一声，不再说下去。
这时，我才真正明白杨璇那句“有钢笔的地方才是家”的意思，也从杨凌的叹息中明白了他的意思族人被屠杀殆尽，唯一心意相通的同伴远在宇宙彼端又为了救他而发射了广播用自己作为诱饵保全了地球和自己，地球文明拒绝了他，唯二接纳自己的家人都已离世。此时的他，已然一无所有，或许真的需要接下来做什么的答案，可谁又能给呢？反正不是我，但还是告诉他我们讲究落叶归根，至少想办法带着离去的人回归故里吧，钢笔也还留在那边。听到后他小声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