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8)

她还询问，火箭什么时候升空，但是却得不到一个确切的答复。她跟我说，她记得一个工人跟她说过的话：“我们就是组装氦3发动机的，再说了，火箭也不是我们的，火箭发射日期我哪里知道，你可以去问问我们的总监。”
什么是“火箭不是我们的”？
她不明白，却也沉寂下来，守候在这不知是谁的火箭附近。也不去偷也不去抢了，就在这里看着这似是而非的火箭。
过了几天，空气剧烈的震动唤醒了她，她匆匆从旅店出来，只见一架遮天蔽日的四翼直升机正将一个环形的东西装卸在火箭顶。她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是模拟重力的离心机，这个大小的离心机，至少可以容纳两百人。原来他们要搞载人升空啊，她兴致冲冲地向火箭跑去，却在半路被一名雇佣兵拦下。
她被告知，这火箭已经是私人拥有，不得未经指定的人进入发射厂范围。
她又问了这火箭拥有者是谁，那拥有者要拿来干什么，可是却没有得到有价值的答复，她才知道了，毕竟大家都是乌合之众，眼前的这个雇佣兵就是最好的例子，不需要知晓所有，也不可能知晓所有。
紧接着，大地也传来震动，她四周张望，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液体氦3燃料运输车，这也是那片土地的产物。运输车停在了离她不远的地方，雇佣兵们正准备核对车辆以及乘车人员信息，她看到副驾驶位置上一名工人在呼呼大睡，一位雇佣兵大声地嚷嚷着，并用力地拍车门，车门邦邦作响，却也吵不醒副驾驶上的工人。

她不明白，如此大的模拟重力离心机，其用途却不让得知，到底是谁，为何要这么做？
终于，火箭发射了。就在夜晚，她又来到发射厂附近，那里有醉醺醺的雇佣兵，还有握着酒瓶的，抱着酒桶的工人，他们欢庆着什么呢，又有什么值得他们喝得酩酊大醉呢。火箭氦3聚变而喷出的蓝火而散发的光，那些醉醺醺的雇佣兵、工人们，被光照的都打转了身体，换了个背光的方向。他们也与她一样，工作做完了，就要换地方了，他们也与她一样，早就没有什么历史了，但是他们是应该有历史的，这些历史呢？
又有谁，一直有空闲着下棋呢？
不知为何，看到如此场景，她再也恨不起来了。
她又看到了飘浮过来的三维投影广告。这下，她明白了。
她将三维投影广告撕碎，那些投影碎片，融入火箭的蓝光。
后来，她才从偶然略过的三维投影广告知道，这火箭，发射的竟然是一件婚礼。第一国的一位有名的女人买下了一块同步轨道的地皮，并收购了她所在的火箭发射场，还花了一笔天价的钱买了模拟重力离心机。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婚礼罢了。
也是后来，她才明白，那些所谓的雇佣兵，所谓的工人，都是好价聘请的，火箭发射完成后，他们便被“拆散”。正是这样，历史消失。然后又是各种拟像和广告了，广告里完全没有她在那天火箭发射时见到的景象。也对，因为她见到的并不是景象，只有景象才能放在广告里，供人们观赏，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