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12)

“嗯，看来你对存在问题理解还是很深的。”
只可惜，有人尚未存在，便离去了，归于未知。
“唉，你们说的那个技术员是怎么牺牲的？”我们正走在寂静的夜路上，接下来就是要去买铝热剂。她好像能从沉默中读取我的心思。
“就在你还在医院的那几天，我原来工作的核聚变电站，原来正准备进行最大发电功率测试，结果上级要求我们把整个季度的测试都给做了，结果超载了。当时磁约束都已经不管用了，所有的电子设备都失灵了，如果不去抢救，那么整个核电站都可能被不断增加的高能粒子熔毁，而唯一的抢救办法，就是手动释放那些高能粒子，而这个工作，也只有在场检测的技术员能做。”
“这很危险啊，这核电站建设时没有考虑到这种事故吗？”
“这也是我们无奈的地方，我们跑遍了所有特种建设部门，却连一张施工备案图都拿不出来。唉，那技术员原先就沉默寡言，但是听到那危险事时，却很兴奋地跑去处理，事故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而代价就是我们找到技术员时，他整个人就像变成了碳单质那样，黑乎乎的，送到急诊室的路上，每个人都如同看到了怪物一般，没有一个是正视他的。”
“在病床上，他说：‘痛，好痛，后悔了，居然不能一下就死了。’我们不懂怎么面对他，不懂该说些什么好。他也就活了两天，在第一天，我们稍稍提起一些工作时有趣的事，他还能笑笑，第一天夜里，他说他如果死了，就让我们把他扔进核聚变反应堆里，变成高能粒子，之后他就疲惫了，先是什么都不管地睡下，然后突然呻吟着惊醒，从嘴里吐出许多内脏碎块，他就这样持续到第二天早晨。到了第二天，他好像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趣，而一直像癫痫的颤抖着呻吟，嘴里边流着黑黑的血，边呻吟着盼望着死亡。终于，第二天当我们跨过了晨昏线，他终于解脱了。”

“他没有死，他不是活在你心里吗，或者说死亡只不过是人类对未知的一种描述罢了，就算他死亡了，就算他归于未知了，那不是也还存在着？存在于你心里，也是一种存在。”她在安慰我吗？
“嗯……在铭记历史之后，更应该考虑眼下的事吧，你调查得怎么样？”
“火箭的持有着是一个卖军火的女人和一个卖香水的男人，他们现在正在他们买下的同步轨道地皮的模拟重力离心机上生活。火箭发射将采取全自动方式发射。”
“这些信息对我们去抢火箭能起到什么作用，而且卖香水的男人和卖军火的女人……原来是去抢债主的东西。而且，我担心的就是如果我们的违规发射被知道，会不会引来第一国的拦截？”
她胸有成竹地说：“肯定不会被拦截，第一国的拦截系统最少也要两分钟才会到我们头上，而两分钟我们至少可以爬升至第二层大气了。”
“并且，如果我们抢成功，你也就没有什么债主了。先说说我的计划吧，火箭发射场有一扇大门大门一般会有人看守，所以我们绕过大门，直接从导流槽钻到火箭底下再爬上来，放心，那里有钨梯的。导流槽长二千米，而且在发射前十分钟才会清空在导流槽附近的监管设施，我们得抓紧时间。”她不停说着，然后也了咽口水，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