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11)

“我可不敢下绝对的判断，说他们不会走漏风声。当然，火箭后天就发射了，我想，要是条件允许，带上他们所有人，不就不会走漏风声了吗？”
“我经过联网调查，这次发射的是无人货运火箭，可没有多少位置装人，或许到时候我们还得把那些货扔下来一些。况且，大规模的行动只会引发更多的关注。”
“怎么抢个火箭这么难，罢了，还是先和她们道别吧。”
“因为你放不下一些东西。对了，你最好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我只会说实话。我就要出去道别了，你要不要一起来？”
她与我穿好了那昂贵而能保命的衣服，只带了那些借来的钱，就推开两扇门出去了。我的工友们正无言地聚集在空地上，不懂在干什么。
走近一看，他们正坐在巨大的常温超导输电线的阴影下，拿着盛满水的酒瓶，却没有发出欢快而喧哗之声，好像是静静地坐着，等待雕琢。
此时行星正从适宜点向近日点过渡，空气气温也已经很热了，可能再过几天，就不能在户外穿凉快的衣服了。而我的工友们此时穿着凉快的衣服，看到了我如此正式的穿着，立刻明白了我要去干别的事，就拦下了我，而我却先开了口。
“怎么，今天大家都不下反应堆工作吗？”

“老兄，你是加班太多了，忘了今天是休息日吗，算了算了，你为她可付出了不少啊，就没有觉得有不值得的感受吗？”
没等我开口回答，另一个问题便接踵而至。
“对了老兄，穿着极端气候的衣服，准备上哪去？”
此时，行星正移向近日点，是越来越热了，该用冰水冷一下了。
“如你所见，我要带着她离开了，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安顿下来。”
“核聚变电站已经离城市很远了，就算是三维广告，几乎都不会飘过这里，还有比这更远的地方吗？”
我沉默了半晌，才开口：“有的，要是想走，总会有地方落脚的。”
“是吗……你要离开，我们也拦不住你，这里还是太辛苦，每天面对着高能粒子辐射，没有人愿意待久，你走吧，不过别忘了我们和不久前牺牲的技术员。”
“我房间的东西就交给你们了，随你们怎么用吧。”
“我们会像处理技术员那样处理的。”
……
我们就这么在他们的注视下离开了，我们已经跨过了晨昏线，寂静的夜就要降临。
“只有在我的工友们尚未被消费的时候，他们才能存在，只有他们创造的历史得到了尊重，得到了承认，他们才会存在。你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