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羽(20)

“当时整个实验师所有手头没有急事的科研人员几乎都像疯了一样赶去，生怕鸿羽前辈出了什么事。当我们赶到时，就看见他轻轻地拿着一个包装得好好的键盘放在你门口，转头示意我们安静，不要打扰到邻居休息，然后用极轻的声音请求我们帮他把他屋子里的东西搬走，因为他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搬东西了。”
“把前辈搀扶到车上的时候，他忽然问谁认识你的爸爸，那天周叔叔正好在场，他赶忙上前，询问前辈有什么事。前辈用力指了指一个正在搬运的纸箱，用气若游丝的声音和叔叔交代说麻烦把这一箱书将来送给小周，但一定要等到高考以后，要不然怕你分心，把成绩落下去了。”
“等我们赶回实验室的时候，他的领导早已站在门口等了不知道多久，他握住领导的手，几乎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能用唇语和领导说，安全起见，请领导在他的意识彻底消逝后，像销毁电脑一样把他的身体也销毁了，这样就不用担心这些年他经手的这么多事情有泄露的风险。领导不同意啊，他就那么紧紧拉住领导的手不放，目光灼灼地看着领导，最后还是领导妥协了，向他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在曾经的鸿雁计划的实验室里，鸿羽前辈他，他……”王小虎讲到这时，声音已经哽咽，“他大脑内的数据被我们全部转存在了这里的数据中心，然后在实验室里安详地走完了他人生的最后一程，跨越世纪的鸿羽计划也正式画上句号。”

“如果不是前辈牺牲自己的身体为我们争取来发展科技的宝贵时间，怎么会有今天这样的水平？还在上学时读到那句话，那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当时还没有体会，直到参加工作，知晓了鸿羽前辈的生平，才知道此言非虚啊。”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传承吧。”
“小周，和你说这么多，不是想要道德绑架你参加这次的项目，”王小虎定定地看着我，“只是我不想让前辈的这么多年的辛苦白费，构筑一道人工智能的防火墙也许会需要很久很久，也许不会有很多物质上的回报，但我还是想邀请你加入我们，好吗？”
 我放下手里的资料，蓦然想起其中那本书扉页鸿羽手写的那句“行看云汉翻鸿羽，更喜秋风送马衔”。此身为寄，甘做鸿羽，我不由得红了眼眶，这一刻我的初心前所未有的坚定，
“好，带我一个。”
五年后，我已到了而立之年，在成千上万青年工程师的共同努力下，我和王小虎有幸见证了一道名为“鸿羽”的防火墙在我国的互联网上空覆盖起来，实现了人工智能全栈架构，从曾经以防御为主的被动安全，跨越式发展为主动安全。而这道坚若磐石的防火墙的每一个代码里，都是鸿羽欣慰的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