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空幻形(17)

这时，她终于注意到，在飞船的电磁发射系统控制下的不定形体正在快速减少。是辐射！不定形体在四维空间里保护着她们，而它正在变得稀薄。四维空间的环境像荆棘从生的密林一样，一点点地削去了飞船周围的不定形体。
意识正在变得模糊，而死亡的威胁步步逼近。“停……必须……”林月的声音艰难而虚弱。
伍珺拼尽最后一点清醒，完成了中止曲率航行和实化的操作和确认。剧烈的头痛和恶心感折磨着她，腹中好似翻江倒海，但这些感觉也同时提醒着她还活着。不知在这样昏沉难受的状态下过了多久，她终于有精力让大脑重新运转起来。
呕吐物的酸臭气味在宇航服内弥漫。她抬起似有千斤重的头颅，又任它重重地倒在椅背上，顾不上气味，只是大口地喘着气。
“我承认，确实是太冒险了。”林月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伍珺转过脸，看到林月也不好过，她脸色苍白，嘴角也还挂着呕吐的痕迹。
伍珺无力地笑了笑：“还好我们都还活着。”
一个小时后，两人各自收拾了一下，换了衣服，也都清醒一些了。但检查了飞船自动导航系统之后，她们一齐怀疑起自己是否还在做梦。
“怎么可能？”林月叫道，“我们只航行了三分钟左右对吧？但是我们已经进了比邻星的重力井了啊？！”

“我也不清楚。但是我们现在在三维空间，导航能正常工作。现在我们距离太阳有4.2光年。”
“这也就是说……”
“我们回不去了。”伍珺说。
“不，等等，我们仔细想想，我知道你对这艘船才是了如指掌，但是先想想……”
于是，两人列出条件，分析处境。得到的结果与伍珺的直觉基本一致。
“我们的不定形体几乎消耗殆尽，没有它就没法安全地抬升到四维空间。”林月总结道，“我们在三维空间无法解出单约束问题，和信标网距离也太远，所以以曲率航行回去是不可能的，常规动力更是不用想。向太阳系发送消息是以光速，所以即使他们按同样的抬升方法派出救援队，也会在4年之后才抵达。”
“冰冻休眠舱只能容一个人，食物储备只有两人半年的量。这艘船不是为长期航行设计的，我们也没做这方面特殊准备。”伍珺接过话，苦笑道。“就算交替休眠，食物也会在一年内耗尽。”
她们一起选择了冲动和冒险，现在将要面对严重的后果。
“好吧，”林月两手一摊，“是我鼓动伍工试试曲率系统乃至曲率开一段的，我得负起责任。休眠舱就给伍工吧。”
伍珺立即明白过来。“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