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体奥米加(2)

躲在翻斗的一角，我心里怦怦跳。万一司机爬上来检查车我就完了。或者调个头朝相反方向开回去。
幸而没过几分钟，车子就开动了。
看着两边的树林移动得越来越快，一阵前所未有的愉悦感升上心头。圆月悬在空中，很亮。微微偏黄的光。在实验室里偶尔看到月亮觉得很美，但此刻月亮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漂亮。卡车带起的风很冷，我缩成一团。但这份冷仍旧使我感到愉悦。空气很清新。路边的树又高又茂密。刚才跑得浑身无力，此刻心头一下子轻快了。我确信自己现在离开实验室足够远的距离。
只要自己不露马脚，已经不容易被追回去了。
我很想再多看一会这美妙的夜色。但后来迷迷糊糊睡着了。
也许无梦。也许做了梦，醒来又忘记了。但肯定不是噩梦。
二
“哇哇哇……”中年的秃顶男人像婴儿一样啼哭。他穿着硕大的纸尿裤，蜷缩着手和脚，躺在一位看起来比他年轻许多的夫人的怀里。
夫人轻轻摇晃着他，用低沉而柔和的声音哼着摇篮曲。她的脸庞显出些许岁月的痕迹，但十分美丽。浓密的褐色头发很长，披在她肩膀上形成一片热烈的海浪。很浓很黑的眉毛看起来既优雅又生命力旺盛。

微微苍老的婴儿在摇篮曲之下仍旧哭叫，夫人的摇篮曲似乎使他的啼哭声缓和了一点，然而并没有止住。
夫人解开紫罗兰色的大衣扣，又解开里面的白绸缎衬衫，为婴儿喂奶。
胡子拉碴的婴儿咕咚咕咚吮吸着，还打了个奶嗝。
夫人忽然尖叫了一声。
婴儿在喝奶的时候咬了她一下。
夫人猛地站起身，把老婴儿摔在地上，自顾自愤怒地离开。
警卫和秘书都没有阻拦她。
她的厌恶已经写在脸上了。
回到自己的卧室。生气使夫人用力喘着气。她恶心得不得了。
坐了没一刻钟，卧室内的座机响了。
她接起电话，另一头传来他丈夫的声音。
“甜甜……”
丈夫刚一开口，她的情绪突然崩溃。她打断了他的话，对着电话吼道：“我受够了！接我回国，或者我在这里的墙壁上撞死！他就是个疯子！……现在全世界都被绑架着陪他一起发疯！你们的妥协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下次他要是让你也给他喂奶呢？你还真能给他挤出几滴不成！？”
她一股脑说了很多，以至于说到后边上气不接下气，握着听筒的身子直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