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5)

也许一位学究的形象已经油然而生，但是她完全和学傻了的女孩不沾边，实验室上锁的柜子里藏满了她收藏的玛丽苏爱情文学还有福尔摩斯，阿加莎等侦探小说。（这些秘密她说只告诉我一人）若是没有人在实验室，她偶尔还会在我胳膊上画一些卡通图案，有时会在我手上写些中国古代的汉字，一个个教我发音。但是她并不总是古灵精怪，阳光快乐，那忧郁的神色总是不经意爬上她的眉梢，在她工作的时候，读书的时候她有时会没来由地说上一句“我一定会找到他的”。然后又重新投入到工作还有读书中。
他是谁？我问她，她有时心情好，就告诉我，是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人，他曾在这里工作，他姓陈。再问他，他去哪了，他和你什么关系，她就总是将脖子出的肌肉左右伸缩，做出摇头的动作，再不肯多说一句。良久又是一句“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实验室日子平静，但风波瞬息起，我不知因何而起，也不知为何又终。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哭，也是第一次听到陈情这个词。
8月9 日，据我眼睛做好还有16日，听到一个不熟悉的中年男人的声音出现在实验室里。那人声调带着拉拢人心的一股劲，似是在这权钱饭局中打拼多年后所带的那一种迷茫的气息。

语气平和，步伐不疾不徐。来者想必是个受人尊敬的人。他自进门起，挨个桌子，问每个人好，大概寒暄两句，大概都是“实验工作有什么进展啊”“要继续加油努力啊”还有“最近实验上有什么困难要及时反映啊，上面会好好解决”之类。
直到他走到她身边，她略显局促地说到“教授好”，那人一开始并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我能探测到他的头似乎撇向一边，那是正对着我的方向，他也许正盯着我看。然后他说道：“好孩子，你是个好孩子，指导老师让你放弃上一个项目是对你好，刚毕业心气盛，偏要做自己想做的项目，也没什么，现在放弃就安安心心做小A这个项目，你要相信老师，做这个项目远比上一个项目前途好得多，老师也相信你一定能好好完成这个项目”
她站在我身旁，我能敏锐地捕捉到，她浑身肌肉的僵硬，她似乎不置可否，良久才局促地动了动，没说好与不好，只是极缓慢地点了点头，像是在经历极困难的事情。
教授许见她犹疑，又说到“小陈也是个好孩子呀”我感受到她的肌肉骤然皱缩，再感受不到她呼吸，教授却还在继续“虽然可惜，但你要学会向前看，万事开头难，我知道你们是不一样的。。。”，那年长者说完，没注意她的反应，向前走向下一个人问好，她这时才又吸了一口气，突然站了起来，我感受到她眼窝的地方有热的东西向外掉出，我意识到这就是人类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