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女(21)
在瓜女的坚持下,丈夫只能默许了妻子的执拗。
一连数日,瓜女都恪守农科特派员的建议,独自居住在父亲生前的房间,裹好头巾,拉紧窗帘,只靠电视作为她了解每日晨晚的唯一窗口。
狭窄、逼仄,阴暗潮湿的房间,用黑暗织成一口大瓜,把瓜女死死地包裹在里面。
有时,她觉得时间过的很快,辗转数日,回忆起来什么也没做,像是白日梦一样虚无缥缈;有时,她又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宛如树脂般粘稠,把她所有的感官都死死包裹在里面,化作琥珀一块。
漫长的等待里,瓜女审视自己过去的人生。她一路顺着长茎攀援而来,得瓜又复失,失瓜又复得。
现在,她还剩下最后一口瓜。
黑暗无光的房间里,瓜女抚摸着那只为妹妹而留的送女瓜,如同抚摸着孩子头顶的母亲,目光温柔,眼中闪烁着黯淡的光。
妹妹总有回来的时候。等到那一天,她就自豪地拿出这只瓜,送上祝福。满载着祝福的瓜,一定会特别甜——“一定比镶满了糖粒的谢克尔馕还要甜上个几百倍。”母亲对她说道。
一阵窸窸窣窣的虫鸣声后,瓜女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