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10)

赵一一被他的一番话绕的头晕，只得轻轻握住他的手，缓声道：“别想了，亿万年太久了，我只争朝夕。”
颛孙道生眼里闪烁着痛苦的泪光。
赵一一继续说道：“我们生于混沌，有些事情本就不是我们能明白的，你若能想清楚一切，你便不是人，而是神，所以放过自己吧，区区倏而百年的寿命，怎可和亿万年的宇宙抗衡。亿万年太久，我只争朝夕，我现在最想做的，”她话风一转：“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尽快完成任务，然后去古人街吃一碗馄饨，天天喝营养液，我是真受不了了。”她一想到营养液的味道，脸上泛起痛苦的神色。
颛孙道生不禁淡笑：“古人街的馄饨我还未尝过，若有幸……”许是想到什么，他改口道：“再说吧。”
“什么再说不再说，今日便定下，回去之后我要请你去古人街吃馄饨，还有好多好多有趣的事情，我要带你去看世界上最美的景色，去废墟井看日落，商业区的那些人把朝阳的房价炒的如此高，无非就是吹嘘那里能看到最真切的落日，其实他们都不知道，废墟井的落日才是最美、最无人打扰的，每一个由废墟堆足足有千米高，立在废墟之尖，能看见冥冥落日映照在天空下的万顷良云和霞光，入眼尽是好风光，当然味道是不太好的，带好除臭面罩便好。”

“一一的心性，道生真是羡慕。”
“不用羡慕，想开点就好，你今天状态不好，要不你先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守着。”
“好，”颛孙道生转身前往休息舱，却又突然停住了脚步，道：“一一，遇见你是我此生最高兴的事情。”
因他背着身，赵一一看不清他的表情，可他的语气听起来是说不上的古怪，就好像在诀别一样，让她心里直发毛。
只剩下一个人的驾驶室静谧的有些异常，赵一一回想颛孙道生刚刚说的那些话，愈发觉得古怪，正琢磨着，盘古号的传讯仪中突然断断续续传来一些模糊不清的声音，一直都在重复一句话：“……小……心……颛孙……道生……”
猛然间，赵一一仿佛如坠冰窟，全身的汗毛悚然直立，她猛地站起身却又浑身脱力般重重栽回座位上，眼皮上仿佛架了千斤顶重重地粘合在一起，在意识涣散的最后一秒，她看见本应去休息的颛孙道生不知何时如鬼魅般站在她的身后，看不清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