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9)

今日的颛孙道生与往日似乎有些许不同，神色颇有些古怪，并未立即回答，赵一一又问了一遍，他才仿佛如梦初醒般：“哦，还有几天？还有，还有，快了，还有三十六个小时三分零七秒。”
“你今天是怎么了，如此反常。”
颛孙道生推了推眼镜，道：“没有啊，什么事都没有，和往常一样。”
赵一一不信：“你别骗我，你肯定有事。”
面对她如鹰般的目光，颛孙道生败下阵来：“其实是有点事情的。”
赵一一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颛孙道生笑着摇摇头：“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他沉默了一回儿，徐徐道：“自出发以来，有些问题一直盘亘在我的心上，日思夜扰，让我心绪不宁。我时常想，时间是什么，宇宙是什么，生命是什么，而我又是什么？”
“时间就是时间，宇宙就是宇宙，生命就是生命，你就是你，如此而已。”

颛孙道生苦笑道：“一一，你简单率真，而我却不能如此，我自小就聪颖过人，十五岁便潜心研究天文物理，到如今，算来也有二十余年了，我进入最先进的研究室，研究最先进的理论，有时候我觉得我研究透了，有时候我又觉得我一无所知，愚蠢的可笑。我独自一人面对日月星辰，宇宙浩瀚，它们是如此的美丽，仿佛能摄人心魄，每每见星辰璀璨，我都在想：宇宙究竟是什么，存在现实里吗，那现实又是什么，是我们的意识吗，那一切都是意识的话，那这个世界又是什么？地球是已知的唯一存在生命的星体，凭什么呢，宇宙在我们见到它时就已经存在亿万年，地球之于宇宙，就如一粟之于沧海，宇宙静默，万物喧闹，或许生命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误会，一种虚假的意识，就连时间也不过是我们主观上的感受，宇宙存在了亿万年，可宇宙却没有意识，那……”说到最后，颛孙道生竟有些颠三倒四，陷入混沌，痛苦的闭上眼，双手紧紧握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