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3)

“凌博士，不过几年不见，你怎么……”
“唉，”凌博士长叹一声，如数家珍般，指指右眼，“眼睛看不见了，新装的机械眼。”撕下包裹在左耳上的仿生皮，露出里面泛着金属色泽的耳朵：“耳朵不好了，换的电子耳。”又敲了敲心口，传出来一阵叮铃咣当的声音：“心、肝、脾、肾，能换的都换了。”
“我也成为一只赛博格了！”
凌博士的机械眼随着他的情绪激烈的转动着，左耳也控制不住地剧烈震颤，身体传出一阵高频的电子铮鸣声。
赵一一见状叹了口气继续吃了口馄饨，含混道：“我老了要是成你这样，我肯定选择自然死亡。”
闻言，凌博士的左耳耷拉了下去：“一一，你到了我这岁数，你就会发现，自己的命并不能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你有未尽的功业，未完成的使命，未到达的地方，这些都会羁绊住你离去的脚步。”

“所以呢，博士今天又是为了怎样的使命来找我？就像当年找我父亲一样。”赵一一的语气虽不至于苛责，但也谈不上温和。
她第一次和凌博士见面的时候才不过五岁，只记得凌博士和父亲彻夜长谈之后，父亲便离家数十载，二十多年里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且每次回来都愈加苍老颓败，直至最后劳累致死，遗体被冰封在冷冻舱里。
“一一，你父亲的死，我一直都很抱歉，我……”
“凌博士不必说这些客套话了，想找我干什么，你直说就好了。无论是什么事情，我都会帮你的，”赵一一喝完最后一口馄饨汤，拭去眼角被辛辣逼出的眼泪，望向凌博士那只浑浊的左眼，坚定地说道：“因为我父亲临走的时候说了，如果日后凌博士找我，我必须全力配合。”
“一一……”凌博士看着眼前这个与她父亲颇为相似的面容，不禁有些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