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亮地球(7)

在黑夜中我对它充满遐想，然而在极昼时节，它的形象破坏了我对它的遐想。
它的形状极不规称，在天空的背景下像是用铅粉刻意而又随意用力勾勒的一幅抽象画，建筑的基部表现得很是坚固但丑陋，与其说是白蚁的窠穴，还不如比作做工失败的通天塔，“塔”尖消失在天空的尽头，无数根铁索一样的电梯从“塔”的尽头连接到底部。塔”的底部宽阔，以至于在距离它很远的小镇都能看清它的巨影。
我们称之为“天柱”。
我记得我大学毕业的一次假期旅行，从美国阿拉斯加州坐飞机到挪威。在飞机的窗口我向外远眺，忽昼忽昏的天空中，天柱的影子时隐时现，这个巨大的影子几乎伴随了我全部的航行时光——我这才明白它的体积庞大——它几乎占据了整个北冰洋！

白色的云在海洋深蓝色的天空幕布中将天柱裹上一层面纱，我想起爷爷教我读过的那句来自古老中国的短诗：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霍伊尔醉醺醺地溜着手里的啤酒瓶，指着那个天柱说：
“来，我们把船开过去，敢不敢，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北极圈地区生活的渔民都很小心翼翼，一旦闯入距离天柱4000海里的区域，就会有联合国的巡逻船踏着浪追寻着你的航迹，把你驱逐出去。
天空的一角仍泛着白，夜空明朗，白云冉冉，我们的船掉头回港，码头的导航灯闪闪发光。
“多少万年啊，从这片白色的土地出现人类伊始，北极圈的人们忍受了白昼漫漫的单调，忍受了永久黑夜的孤独。”在海风的吹拂，霍伊尔酒醒了一半，他热泪盈眶地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