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一念花开玉梳背》作者夜游宫(11)

阿环心神恍惚，说不出话。整个唐宫，甚至世人都知道，陛下对杨贵妃一往情深，为她什么都肯去做。那何止是任性，捧在手心里都不够、他是挖空了心思来讨好她的，想要把世上所有一切最好的东西都给她，像是着力的要弥补什么一样。
阿环摩挲着手心里的玉梳背，戴了这么多年，白玉都细腻得触手生温了。她那些心思，只有说给梳子听，“阿花啊阿花，他是真的在弥补吧，他这份温柔不是给我的呢，只是给这张脸，给这张脸背后的莘灼。”
玉梳背叫阿花这样的名字，也是莘灼给起的。
那时阿环还好奇，“前辈为何给西王母的仙梳起名阿花呢，山野村姑似的。”
莘灼自上仙居的栏杆上腾空跃起来，这个艳绝天下却恶名远播的女妖，风一般飞扬不羁，红裙似一朵开到茶蘼的牡丹花。“阿花有什么不好的。阿花小白这些名字比什么莘灼宋宣之类的好记多了，念一次啊，就一辈子都忘不了了呢。”
玉梳背不会同她说话，也不需要说什么，李隆基的恩宠确实是给那张脸的。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牡丹花妖小白接受十世轮回的惩罚时，每一次转世妖力全消，却偏偏记忆都保存得清清楚楚。他时常在梦中，唤出莘灼的名字。

有一夜他在梦魇中惊醒，黑沉沉一片里，阿环忍不住试探着道：“陛下念着莘灼，莘灼是谁呢？”
那是唯一一次，李隆基对她大发雷霆。
公元750年，唐玄宗李隆基将贵妃杨玉环送归外第。
8.
在杨家待了没几日，安禄山就来拜见。
“我在宫中的人说，陛下其实甚是惦念娘娘，待我活动活动，很快娘娘就能重新回到陛下身边的。”
阿环有些心不在焉，“嗯”了一声。
安禄山见她眼圈青黑，想是昨晚一夜未眠，不免又好好宽慰了她一番。他们的反叛大计进行得十分顺利，还请她不要担心。
阿环忧心的却不是这个，前一夜，她突然从梦中惊醒。
雕花的长窗外月色明朗，在墨青色的地砖上投下清澈的光华。她侧身发觉那个人不在身边，好一会才明白是被遣送回了娘家。醒了就再难以入睡，她披了衣裳起来散步，一道飘渺的轻纱滑过长窗外，遮蔽了月光。
“前辈？”阿环跌跌撞撞往外跑了两步，突然瑟缩了，顿了顿，走了出去。那株修长俊秀的梧桐木上，正坐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她面朝月光，红发和红裙垂下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