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坠落(4)

把手机扔到一边去，看着漆黑的窗外，想，如果当初没有那样一番思考，现在会是怎样。会不会比现在开朗一些，会不会比现在快乐一些，会不会也像照片中的女生那样澄澈地笑。可惜我已经看清了一些事，并无法回到从前。
走进洗手间，给自己画上淡妆，对着镜子笑。我看到一个叼着烟的女孩，剪着很短的头发，刘海参差的盖住双眼，剩下的肌肤，显出无力的苍白。将烟吐进水池，剧烈地咳嗽。再抬起头来，镜中的影像变得晕眩。我闭上眼，一拳打向镜子。手臂的剧痛迫使我将眼睛睁开。碎落。小臂被镜片划得斑驳陆离，鲜血从其中漫溢。可是我不哭。我很久都没有哭。
擦干血迹，给伤口涂上碘酒。感觉有烙铁在灼烧肌肤。我听到自己发出压抑的呻吟。一年以来，已经学会了对痛苦默不作声。早就意识到，只有有人关怀才会有人哭喊。而我，是没人关怀的。
家里没有纱布，用十几条创可贴随便贴住伤口，给白天那个男人打电话，约好在一个KTV见面。穿好一件帽衫匆匆出门，碎的镜子懒得打扫。

到KTV时他还没来，一个人坐在包厢里，要六瓶辛巴赫精酿。等待。看着六个反射棕黄色光的酒瓶，突然想起庆山笔下的绢生。我想我和绢生在某些方面其实很像。比如我们都总是在怀疑。但我不会愚蠢到守着一个人不放，更不会一直执着地追求得不到的东西。
打开手机，远牧一直没有说话。内心突然烦躁起来，莫名觉得他会失踪。直到他推开包厢的门。他什么穿着白天的普通的衣服，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我们坐下喝酒，点歌。喝了三瓶五点了陈奕迅的《孤勇者》。唱完他告诉我，你唱出了和所长完全不同的感觉。
我静静的看他眼睛一秒。然后问，哪里不同。
他答，我听出你对生命的思考。我想你不会像歌中那样迎战这个世界。
我摇摇头。错觉错觉。然后喝掉杯中的酒，慢慢拧开另一瓶。我感觉到他看着我。
喝醉了。靠在他身上，问他有没有爱的人。我真是好笑。他不回答，只是说，我想你没有。有一瞬间我想到远牧，得意地摇摇头，说不对，我有。他看着我笑。如果他爱你，你就不会现在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