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禹】香樟树(7)

也没想到等着等着就睡着了，雪堆满在他的身上，像个雪娃娃，张极还是没有来，雪倒是更大了，连老天都不爱他，他左右是快死的人了，满地的雪映得天好似要破晓，张极可算是来了
“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还在等？我妈拦着我，我在她睡着的时候跳窗出来了，你看你，嘴都冻紫了”张极用手搓着他的脸说道
张极出来只是碰运气，没想到张泽禹真的会傻等：“你要回家了多好”
家，我哪还有什么家，张泽禹的脑袋冻得有些迷糊了
张极把自己所有的积蓄都从家里带了出来，他早知道他妈妈想带她儿子去城里上学，也在为钱发愁，但从前没关注过他的人，他也做不到那么慷慨
张极带张泽禹住进了一家旅馆，至少他妈妈是找不到这里
张泽禹躺在床上，脸色是那么的苍白，张极说：“张泽禹，我们去治病吧，我有钱”他真的几十万是个很大的数字，但他想让张泽禹好
张泽禹摇摇头：“张极，我不想治病了，我想你去上大学，替我去看看吧，我也不想去看海了，等我死后，再带我去看看那条江吧……”

“你别瞎说，你不会死的”
张泽禹笑笑，不置可否
他们就在这间旅馆里窝着，大年初一快到了
张泽禹身上穿的是张极给他买的红衣裳，现在正值新年，张极说喜庆，他不知道张泽禹还能不能陪自己到下一个新年了，他还有好多新年藏着，想和张泽禹一起过，他说张泽禹穿红衣裳真的很好看，原被病痛折磨得苍白的脸色也仿佛红润了些，红衣裳很衬张泽禹……
十二点快到了，张极对张泽禹说：“听着，外面快放鞭炮了，我给你捂着点耳朵，声音有点大，要去窗边看看吗？”
张泽禹点点头，张极握着张泽禹的手，小心地环着他的身体，一起向窗边挪过去，张极给张泽禹搬了张小凳子，捂着他冻得通红的耳朵，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了，外面的鞭炮声同钟声一齐绽放在城市空荡的夜空，他对张泽禹说了一句我爱你，他不知道张泽禹有没有听到，他的爱意淹没在轰天响的炮仗声中
在春天快来的时候，张泽禹病逝在那旅馆的床上，张极含泪将他的骨灰撒向那条江，那是张泽禹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