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12)

兜兜转转，造化弄人。
这一年的初雪里，白玥为顾云之生了一个女儿。
女儿很好地继承了他们的优点，头发如乌木般漆黑，嘴唇如血一般红，皮肤如白雪一般白皙。
意识恢复清醒后，白玥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白雪，艰难地回忆起上一世自己满怀欣喜地将自己的姓冠在心爱女儿的名字里，以为他们的姓氏依偎着，他们的爱也能永恒。
白玥觉得有些可笑，倦怠地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有些喑哑：“叫顾白雪吧。”
诞下女儿后，白玥的身体日渐虚弱。
已经活过一世，白玥知道自己快要离开了，她提笔写下希望顾云之再娶赵明月作为遗愿。
这件曾经令她痛彻心扉的事，这一世她却主动要求。这一世顾云之提前结识赵明月沈清，她为了确保剧情发展，只能如此。
后期她的意识已然时有时无，她有时会分不清时间，分不清两世。
有次顾云之风尘仆仆来看她，一身黑衣尚未换下，白玥恍惚以为他是上一世那个一身黑衣却仍然洁白无瑕的少年，她也是那个为他倾心的女孩。她强撑着笑了笑，冲他勾了勾手指，顾云之有些意外却还是附耳下来，她的声音带笑：““今天又是白玥超喜欢顾云之的一天耶！”

顾云之忽然想起去年的梦，讶异与这样惊人的重合。
或许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不只是白玥的梦呓，也不只是他受伤后联想出的美好梦境，而是上一世热烈地喜欢着顾云之的白玥对少年爱意的回应。
白玥没有挺过春天。
从冬月开到初春的山茶花纯白的花瓣，谦逊忍让地一片片凋落。
白玥弥留之际，顾云之紧紧握着白玥的手，泪流满面。
两世的记忆如走马灯一般回放。
“要是上一世结束后我没有留下而是去投胎就好了。”白玥虚弱地呢喃。
那样就不会有任何痛苦，而是幸福地走向新的生活。
顾云之皱皱眉，猜测白玥是又在说什么胡话了，柔声安慰着她。
白玥勉强地回握顾云之粗粝的手，用尽全部力气——
“顾云之，下辈子我不要再喜欢你了。”
“你送我山茶花做什么？”
上一世的顾云之接过那时白玥送的花，笑得顽劣肆意，逗弄着心上人。
“我觉得好看就送了嘛。”上一世的白玥羞涩地不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