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哑歌》

秋风将西天吹得枯黄，不留半分怜悯。他嘴巴长得很开，眉头紧锁，表情如痴如醉。她在灰色的风中望见他，叹息，从背后扯住他的手掌。她仰头，看见那尊哥妓的石像。这尊石像在历经风雪后，表面变得黑乎乎，绿幽幽，像是腐烂的铜器，仿佛一旦不小心触碰到她也会跟着腐烂。她的神情愈发难辨。她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在欢笑，她的嘴巴张着，似乎是在歌唱。她唯一的石臂高举，指向西方，像是在招引着什么。另一只不知道去哪了，也许在雕刻之前，她就注定是个残疾。
广场上，已没有什么人了。人们都回家去了，做饭，吃饭，忙碌。他依旧保持着那副表情，像是变成了另一尊石像。她茫然地环顾四周，看向石像，想起那个传说。她扯了扯他，咱该走了。他说，再等一会儿。她说，等什么？他说，等她把歌唱完。女人脸上流露出惊恐的色彩，你疯了！你在听谁唱歌？他沉默不语，只是注视着石像。她往他身上贴去。
这尊石像建在巷城广场的西北角，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要立一尊这样的石像。她毫无纪念意义。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石像四米高，算不上庞大。石像的出现，已没有人记得。目睹过石像的美丽的那辈人早已死去。留下的只剩酷似谎言的传说。巷城人早已对这些神叨叨的传说感到麻木，他们见怪不怪了。似乎编造传说，早已成为巷城的民俗，就连三岁的光腚孩儿，也能扯上几句。不过，那些光腚的孩子，如今已然衰老，不屑于再谈论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