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佩伯爵海军上将：无边疯狂(5)

两人无言地紧握对方的双手，两眼相望看见的只有朦胧的泪眼。她们不愿意回到那个动荡又残酷的地方，更不愿意说出那句艰难的“再见”，仿佛这一别就是永恒，两人也因此永远失去朋友的身份而成为仇敌。隐藏在忧伤下的是一个两人都害怕回答的问题：当她们不得不将枪口对准对方时，谁会成为那个扣动扳机的人？
远处的城市里炮声和枪声响了几乎一整天，即使到了晚上也没有停止的迹象。斯佩透过望远镜遥望城市，燃烧的建筑发出的火光照亮了一大片夜空，浓烟一股一股升起，造就了红色和黑色交织的天空。有可能是心理作用的原因，她闻到了烧焦的气味和浓郁的火药味。身下的大海也不平静，阵阵暗流之下酝酿着滚滚巨浪，大到足以席卷整个欧洲，她甚至可以听见奔流涌动而来的怒吼声。
战斗很快就要结束了，身着黑色军服的国民军已经突破了共和军最后的阵地，许多撤退的共和军士兵被射杀，尸体散乱倒在大街上，国民军士兵和坦克从他们的身上碾过，追击剩下的敌人。很快，大批国民军士兵涌入共和军的据点，密集的枪声也逐渐停止，宣告了最终的胜利。国民军最终占领了城市，城市的大钟被敲响，庆祝长久以来的胜利。伴随着处决的枪声响起，人们从自己的房子里出来，走上街头，挥舞着佛朗哥的画像和国民军旗帜，无休无止的欢呼声响彻整个夜空。

斯佩放下手中的望远镜，轻轻地叹了口气，国民军的胜利也可以算作她的胜利，可她却高兴不起来。她听见不远处有声音靠近，循声望去，来人衣服上的米字旗很显眼。她在斯佩旁边几步远处停下。斯佩低下头不敢看她，像是一个畏畏缩缩的孩子。
“一切都完了。”胡德先开口说道。
斯佩没有说话，她同情那些被内战波及以及伤害的可怜人，可是作为士兵的荣誉感和责任感却告诉她闭嘴。两年来这片大地上没有一天没有流过血死过人，暗杀、屠杀、处决层出不穷，无数血液浇灌出的却是是苦难和罪恶的果实，更糟糕的是这样的事态还没有结束。她亲眼看着这些事情发生，但她只能旁观，以及沉默。她的命令是不允许干涉内战事务，而她只能坚决执行这个任务。她看见佛朗哥的手下把共和军士兵和支持他们的平民扔进大海，但她从来没有伸出援手，她看着这些人拼命挣扎最后因为体力不支而淹死，会游泳的则被乱枪打死，跟着其他人一起慢慢沉入海底，而这一出死亡戏码对这些人来说只是战争间隙的取乐活动。甚至连平民之间也展开了令人难以想象的杀戮。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会落得这么个下场，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更多的人经历这些遭遇，她也不愿意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