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璧衡】与君归28(3)

——我骑着你曾经的战马，握住你用过的弓箭，走过你走过的路，如今站在你浴血奋战过的疆场，可是，你在哪里……
不久，连城璧嫡子降生，大赦天下，取名“稷”，寄予厚望可见一斑。晋凉互通融洽，打开互利商路，学子来往游历，联盟日益牢固。
“王上。”汪海看着一滴不少的参粥揪紧了心，“明日王上寿辰，可要休沐？”
“不必。”
“王上，申时已过，该歇了。”
花无谢揉揉眉心:“你先去备着，孤随后就来。”
“是。”
汪海退下后，花无谢起身一阵头晕，他靠着书桌等眩晕过去，睁眼望见横梁，初登位那一年，傅红雪几乎日日蹲在梁上孤零零等候，想到此，花无谢扯着锦帘飞身跃上，循着记忆找到傅红雪时常待的地方，抱着自己缩成一团。
——红雪，我有好好用膳，只是不知为何，近日有些食不下咽，我让汪海每次多备一碗，你是否以为我贪嘴？其实不然，因为第一碗下去总是会吐，我便趁吐后不及反应再用一碗，这样便不会呕出来，你说我可聪明？
又一阵眩晕袭来，花无谢身形一晃，探手抱住横梁，这一抱察觉到异样，手下满是凹凸不平的纹路，他翻身飞下取来灯烛细看，这一看，痛到不能呼吸。整个横梁，凡是能触到的地方，密密麻麻刻满了字，花无谢仿佛看见傅红雪修长的双腿交叉，倒挂在横梁，用刻刀一笔一划刻下藏在心底的话——

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觉海非深。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结连理枝。
有美人兮，贮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
花无谢伏在梁上，伏在傅红雪的深情告白上，任眼泪肆意横流，在地上砸出朵朵水花。
“红……”
他抖着唇，放任自己被疼痛淹没，脖子仿佛被掐住，发不出声音，只能捏紧拳头，一下一下砸在胸口，良久，暗哑悲鸣如杜鹃泣血撕破夜空——“红雪！”
晋文帝在位一十二年，唯一一次因私大兴土木，便是拆了御书房的横梁，做了龙床的床架。
傅红雪走进破庙，赶了一整日路疲惫不堪，白日老伯指的两条路，他选了这条让老伯谈之色变的路，只因为它比另一条路近了五十里。傅红雪倚着墙角闭上眼，这一年来胸口疼痛越发剧烈，福爹说过这是经脉尽断的后遗症，当开始咳血时，便是经脉不堪重负，若不仔细休养恐于寿命有碍。
可傅红雪等不及！如果说从前漫无目的的寻找是一种执念，那么从知道他的无谢可能在王城起，便成了心之所往，无论如何都要寻到他！
傅红雪沉沉睡去，破天荒做了失忆后的第一个梦，梦中有两团模糊的影子，一会儿分开拉拉扯扯，一会儿黏成一团不分彼此，他陡然从梦中惊醒，疯了似的往外狂奔，奔出破庙不过十里，地面突然下陷，傅红雪来不及反应便落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