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传】《天赐十七年》(4)

”视野里除了对面教学楼的白色灯光和在晚霞下显得诡谲的高大树影也别无他物，于是，摇晃不定的我选了文科。我不后悔我的选择，只是不甘心他的说辞。我也没有达到班主任给我承诺的目标，文科真的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容易，在政史地的课本里背生背死，要练题也不能忘了教材，这条他给我描述的阳关道并不好走，但我也没放弃。高三那一年凭空多出来太多崩溃的时候，大多都是因为不如意，生活不如意，学习不如意。我想我都要高考了老天爷为什么还要笑着赠与我这些有的没的，我不明白。那一年我喜欢的偶像说他高三一年都是晚上十二点睡早上五点起才得到了全校第一的成绩，我觉得我也可以成为一匹黑马，于是熬夜的晚上我尽可能地高效运用时间，白天犯困的时候就靠干嚼咖啡提神。不过时不时的心悸告诉我熬夜行不通，索性换成了早起。早晨的空气真的很好，除了起的过早食堂都还没有早餐，我很享受在没有多少人的校园踱步，有时候会去操场跑一圈发泄，但更多时候我更愿意站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一蹦一跳地背我的文综。
后来高考的时候，我得到了一个高中生涯不高不低的成绩，离我期待的太远，但也很不错了。出成绩的那晚，我看着比预期时间更早得到的高考成绩，我的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可能是一种释然。直到我把成绩截屏发给还在工作的我爸，他回复了一句可以，还有几个烟花的表情，我一下子就哭了。拿到通知书后，我爸说他要大摆宴席，告诉别人自家闺女考上大学了，我一向不喜欢这种社交，请过来请过去相互推拉，我考的又不是很好，这样一来还显得咱家很爱虚荣。但我爸说，我就初中学历，你妈学历也不高，你能考上大学，已经很不错了。突然之间，我好像懂了一点出成绩那晚我看见我爸的信息为什么会哭。因为我那长期被周围人的压力裹挟的理想似乎变得清晰了一点，不再是别人口中你成绩这么好应该考清北，原来平凡地过好一辈子，不用跟别人比来比去也可以是一种我能够选择的人生状态。

在十七年的人生中我第一次认识死亡 是 在 2021年的新年前夕，我外公死在了那个冬天。我留不住时间，也留不住我忘记了要常去探望的人。我和我的外公在血缘关系上并没有名讳上那么亲近，严格意义上他不是我的亲外公，他应该是我的大外公，在二外公后面排着的才是我真正的亲外公，我的亲外公走得很早，但这种血缘上的间隔并不影响我与他之间的亲近。小时候爸妈忙于工作，我有时住在外婆外公家里，他年纪大，走不快，所以唯一一次送我去上学就迟到了，我跑几步又要停下来回头等他跟上来，等到了学校门口，大门都关上了，只能灰溜溜地从一侧的小门偷偷进去。我请外公教过我一次二胡，他有一把很不错的胡琴，他也给我做了一把小小的二胡，用一小节铅笔杆垫在琴弦上，然后教我在阴阳两根弦上找全音和半音，用忘记抹松香的琴弓拉出音阶，我爸在旁边吐槽我拉得像在锯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