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河灯(2)

燕青山解了两年轻人的尴尬。
出了府门，迎面大街。
回头一看，陆莺莺低头跟在身后，双手搓着裙角。
“走吧。”
燕寻北在前，少女依言跟着。
街上，落阳光，热浪扑面。
耳边，蝉聒噪，叫卖吆喝。
树影斑驳，人影前后，两人无言。
过闹市，近黄昏。
不觉间，走到了常来的酒楼。
燕寻北挑帘而入。
倚莲楼，酒菜不显出彩，只因其傍湖而居。
湖是江宁有名的琴湖，形如三尺瑶琴，湖面半覆田田荷叶，如青钱，待莲花开际，相思堤上绿柳似廊，湖中十里荷花，江南多旖旎。
燕寻北临窗坐下，身后少女对坐。
小二知世故，见燕府大公子来，忙不迭哈腰过来，满脸堆欢 “大公子，还是和平常一样？”
燕寻北看了看陆莺莺“再沏一壶绿窗，两样素食。”
小二一看对面明艳动人的少女，不敢多瞧。
“好勒！包公子满意。”
说完，转身入后厨。
燕寻北望窗外，满湖风荷摇曳，心中烦乱尽去，嘴角上扬。
忽听得，少女轻声叹“好美啊！”
燕寻北轻笑道“陆姑娘，这江南风光，在尚京难得一见吧？”

“原来你会说话呀？一路上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
轻嗔薄怒，却又绷不住，展颜一笑。
“叫我莺莺吧，别总姑娘长，姑娘短的不休。”
话未说完，小二端着盘子到了桌旁。
“公子，菜好了，慢用。”
燕寻北指着琴湖畔上，人头攒动。
“今日为何这样多人？”
“公子，七月半了……”
一听，恍然。
七月半，中元节。
痴痴地望着琴湖水。
杨柳，波光，人影。
舟行水墨，残霞胭脂，揉碎在湖镜中。
陆莺莺静静地坐在一旁。
看着，看着，晶莹的泪。
桌上四碟，精致小菜。
白是茭白，黄是嫩笋，红是虾仁，青是青螺，惹人垂涎。
燕寻北正自出神，陆莺莺也不好先动筷，只好先端起一旁白瓷茶杯。正要喝，忽瞥见碧如翡翠的茶中，似漂着几条墨黑小虫。
一吓，“咣当”一声，白瓷碰桌。
燕寻北一惊，如梦方醒。
陆莺莺好不尴尬，两抹红霞。
“对……对不起，我……我看茶里有虫子。”
燕寻北温和一笑。
“没事，这茶是江宁特有的，名唤“绿窗”，因其叶状如虫，水色碧如玉，取‘今夜偏知天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故名为绿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