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3)

她又恢复了笑嘻嘻的表情，少年再次瞪了她一眼。
总算是好的呢。
“我说啊，我说啊，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没意思啊。”女人装出要哭了的样子，少年用手揉了揉鼻梁。
“我说啊，你都是当妈的人了，能不能稳重点啊。”他说着，拍掉她搭在肩膀上的手。“没见过哪个当妈的和孩子是这个态度。”
“啊呀，不要这么有距离感呐。”女人委屈地撇了撇嘴，突然站起来。
“去吃大餐吧！”
车辆来来往往，母亲拉着自己的孩子向远处跑去。阳光透过树叶洒在路边的长椅上，风吹的缓慢。
少年回到家中，母亲没有在家，他打开电脑，新闻上报道着最近发生的事情，但他对这些都不关心。
父亲在很早之前就离开了，只有他与母亲一同支撑着这个家庭。在他印象中，母亲是个冒失又偏激的人，虽然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幅笑嘻嘻的模样，但因为性格问题时常被工作的单位辞退。
或许这副模样是为了给他看的吧。他见过母亲在父亲走后一个人时伤心失望的模样，他也清楚她并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脆弱的样子。
但是，明明是他。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母亲在新的单位工作了一年，不在家的时间越来越长。或者是工作辛苦，她回家之后总是倒头就睡，然后在他起床之前已经离开许久。

他与母亲的沟通，似乎越来越少了。
他想不出解决的方法，准确来说，这一切对他来说并没有错什么，社会需要有人做出贡献，并付给报酬供其生活，至于劳动与价值的平衡，完全是看当事人自己的意志。而平凡人，没有权利选择这一切。
他听到开门的声音，他打开房门，是母亲回来了。
“啊，你还没睡么今天。”看见他似乎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她尝试挤出一个笑容，门外的灯光照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显得僵硬又不真实。
“我只是觉得，我们的交流越来越少了。”
她愣在原地很久许久都没有说话，他用手在她面前胡乱地挥舞着，她突然蹲在地上，像小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她说。
“我什么都做不好，明明是好的机会我却总是抓不住，我逞强，我明明知道这一切的，我明明可以做的更好的。”
他静静地听着，听着她说着，这是她从未说过的东西。
他想，他是否从未真正了解她，又或许，从未想过。
高楼，熙熙攘攘的街道，风吹着落叶，翻滚着从他的脚面上跑过。或许在某时他也曾站在这里。他抬起头，看着大楼的玻璃窗。天空依旧是湛蓝的，没有一片云。他想象着下一秒会不会有人从上方一跃而下，然后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