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一头野兽的最后时刻(10)

他听到了那个小孩儿兴奋的尖叫声。他转过身来看了看这个流浪汉——流浪汉的眼睛已经又闭上了。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腐败的味道，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酒精的味道——真是臭味相投。尸臭，不，快赶走这个恶心念头，身旁就是公园的垃圾桶，他突然想——但他没那样做。
他把眼镜摘掉了放到手边的信上，抬头望天，树林中央空出来的那片夜空并不能看到月亮，有些失望，但至少还能看到这么多路灯。眼前无数路灯亮着，一片失焦的光圈中，万家灯火，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个词。
灯，无数的灯，黄色的灯，红色的灯，蓝色的灯，绿色的灯，台灯，街灯，车灯，霓虹灯，手机屏幕上有无数的灯，天上星星也是无数盏灯，只要是能看到的灯，全在面前飘动着。流浪汉抬眼看了看，笑着转头看看天，又转了回去。没有闭眼。

目送着那对夫妇，那对朦胧的身影牵着孩子走出了公园，被路口的红灯挡住了。一只鸟儿正停在这红灯上面。我跟他们一起等待着，流浪汉也淡淡的看着那三个人影，那一个家庭。
这个红灯很久，一直亮着，似乎要亮到永恒。视线在这段距离的空气中凝固。
重新戴上了眼镜，我站起身，想要跟上那家人——也该回家了，右手的信已经快要彻底松开了，酒瓶却还紧紧的握着。流浪汉转过头来看着我。
这时我俩的目光相接了。这时绿灯亮了。这时它飞起来了。这时诺基亚响了。
我决定先看信息。
笑了。我知道该去哪里了。
“生日快乐。”
“发件人——爸”
“Such a pretty house and such a pretty gard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