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一头野兽的最后时刻(8)

一步步的往下走，一直走到最底下就到家了。这是很容易的。不过刚刚跟店员聊了会儿天，他不怎么想就这样无果的回去了。
两边商店的霓虹灯闪烁着，冬日的冷气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头隐隐作痛。他把大褂又捂紧了些。行人们聊着天，挎着包，很快的从他身边走过，他们的衣服被店铺里的冷色电灯照得发亮。橘黄的路灯光下，一个个人影散发着冰凉的光晕，用同样的节奏，像催眠师的怀表一样来回晃动着，像群游魂一样浮动着。
他上下的步伐让世界跟着一起摇晃，车灯拉成了两条游离的平行线，杂乱而炫目的广告牌被拖出长长的交错的昏花的残影，他的头更晕了。发病的前兆。他努力保持清醒不让双手松开。
他停了下来，环视了一圈，目光失去了焦点般乱晃，一个拎着大包的年轻女人突然走入了他的视野。他也说不清楚，橘色灯光下的橘衣，该是最不显眼的才对。但跟那些晃得昏花的冷色游魂不同，她的身影十分清晰。他跟了上去。

女人在上坡，他从后面走近了些。她没戴耳环，穿着件橘色大衣，一条米色休闲裤，脚上是双暗红色板鞋；他的大褂上积着不少灰尘，深蓝色牛仔裤的裤腿皱成了一团，胡子已经蓄了很久，左手拿着酒瓶，右手攥着信。这画面要是被拍下来着实有些滑稽。
她的手机响了，欢快的吉他前奏，她按下了接听。他靠得更近了些，但也不敢太近。隔着距离，他隐约听到了“明天九点”，“项目”，“文案”之类的，看来她应该是个蛮受重用的白领吧。看来那个大包里，多半是要送给领导的礼物吧。
要是自己没有辞职，也许到现在，他都还在这样生活。他的右手正在放松。是的，也许这件事本就没那么重要，也许他本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供展现的，也许，他只是凭自己喜好想给一切强加上自己的标记，也许他就是最蠢的那一个，最幼稚的那一个，最自大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