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一头野兽的最后时刻(13)

微风在他周围徘徊，空气中震颤着沙沙的声音，是从外面一圈树林里传出来的。石碑的棱角是很尖锐的，但微风在它们之间流淌，却没有再额外添加任何声音。它们已经不能再说话了。他只听得见树林里的风声。也许他是在听风。然而这也是不可能的。风是不能睁眼听的。
他就这样木然的站着。站得久了，渐渐连他是否要进去都说不清楚了，也许他已经走了出来，却又想回头最后再看上一眼，这也说不定。或许他在看那边天空中飞舞的鸟群，又或许他在观摩那云层后的太阳，还有可能他在想象自己死到临头时的场景，甚至他就是单纯的犯了痴呆，脑子里一片空白，这也是说不准的。不管怎样，他继续站着不动。
突然，似乎有人牵住了我的手。好久没有这样了。
他把头向左耷拉着。反了，应该是右边。不，没反。

他很困的样子。昏黄色的路灯光令人沉沉欲睡。渐渐缓慢的呼吸声，渐渐沉重的四肢，以及耷拉着的脑袋，他把眼睛闭上了，听着窗外沙沙的声音，似乎快要睡着了，我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我能感受到呼出的每一口热气，在我面前慢慢的晕染开。我能感受到一股暖意正从我的胸口，向我的四肢，我的脸颊浸透。然后，我听到了他的歌声。
稚嫩，却又沙哑了，断断续续的，哼唱着那个外文歌手的民谣。好多年没有听过这歌声了。他的声音，渐渐颤抖了。时而怒斥，时而又压抑得难以出声。
我能感受到，那种心血逆洄的溢裂的压迫感。音调早已远离了他心中的旋律，这让他更加难受，却又唱得更加酣畅淋漓，让歌声愈发失控了。
我开始难以呼吸，窒息感勒住了我的咽喉，受不了了，我靠着洗漱台缩成了一团，开始不住的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