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笳鼓·南音(4)
旁人说他心如铁石,应了当初王应麟那句“古谊若龟鉴,忠肝如铁石”的评价,对妻女不管不顾。其实他哪里是不顾,只是不敢辜负督府之人的程杵之约,也不能辜负自己平生所学罢了。而且,他若是投降,家人的处境只会更糟呢……
水云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言语,他卸下琴囊,将怀中的七弦琴平放在地上,手指拨动,弹起了一首《胡笳曲》。文山则闭上了眼,手上依着曲子轻轻挥动着,若仔细看,就能看出他手上的动作和汪元量相差无几。文山当年也是精通琴律的,不仅会弹奏,而且精于制琴。因为这份共同的爱好和寄托,一首《胡笳曲》竟然将两人的心意隐隐连接在一起了。
曲罢悯然。文山沉默着,泪水在眼眶里转了几转,终于是收了回去。他低低一叹:“我自崖山北上,至于大都,集子美之诗二百首。日玩之不置,但觉为我诗,忘其为子美诗也。今日闻大有此曲,念起文姬当年寒苦思汉,我辈如今处境,庶几有异代同游之悲了。”
“……自有两儿郎,忽在天一方。胡尘暗天道路长,安得送我置汝傍……唉。”水云子也是进士出身,学问深粹,自然识得文山所吟句子的来历。确实如他所说:南冠之人,漂沦转徙,忧思郁结,读前人句子,便似与子美、文姬异代同游。然文章发于心,乃是天成,烦子美道之耳,文山如今虽是“集句”,却听来自然流畅,声声凄切,仿佛自己写成一般。
待水云子离开,文山顺着土室上狭隘的小铁窗望去,一挂圆融的玉盘低低探下来,似乎是在询问他:“如此日子,为什么还一个人孤零零地缩在这儿,难道不想你的亲人吗?”
我的亲人……柳女、环女,当初分别的时候还是两个小姑娘,如今也该及笄了吧,可惜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们如今模样了。夫人与我同心,应当明白我的心意,只希望她们以后平安顺遂,至于……靓妆、璚英,若今后有一归处,不至于凄惨终老。如此,便好了。
水云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言语,他卸下琴囊,将怀中的七弦琴平放在地上,手指拨动,弹起了一首《胡笳曲》。文山则闭上了眼,手上依着曲子轻轻挥动着,若仔细看,就能看出他手上的动作和汪元量相差无几。文山当年也是精通琴律的,不仅会弹奏,而且精于制琴。因为这份共同的爱好和寄托,一首《胡笳曲》竟然将两人的心意隐隐连接在一起了。
曲罢悯然。文山沉默着,泪水在眼眶里转了几转,终于是收了回去。他低低一叹:“我自崖山北上,至于大都,集子美之诗二百首。日玩之不置,但觉为我诗,忘其为子美诗也。今日闻大有此曲,念起文姬当年寒苦思汉,我辈如今处境,庶几有异代同游之悲了。”
“……自有两儿郎,忽在天一方。胡尘暗天道路长,安得送我置汝傍……唉。”水云子也是进士出身,学问深粹,自然识得文山所吟句子的来历。确实如他所说:南冠之人,漂沦转徙,忧思郁结,读前人句子,便似与子美、文姬异代同游。然文章发于心,乃是天成,烦子美道之耳,文山如今虽是“集句”,却听来自然流畅,声声凄切,仿佛自己写成一般。
待水云子离开,文山顺着土室上狭隘的小铁窗望去,一挂圆融的玉盘低低探下来,似乎是在询问他:“如此日子,为什么还一个人孤零零地缩在这儿,难道不想你的亲人吗?”
我的亲人……柳女、环女,当初分别的时候还是两个小姑娘,如今也该及笄了吧,可惜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们如今模样了。夫人与我同心,应当明白我的心意,只希望她们以后平安顺遂,至于……靓妆、璚英,若今后有一归处,不至于凄惨终老。如此,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