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与雪(3)

“到白山了啊，要下车的下车。”乘务员扯着嗓子，声音被淹没在嘈杂中。白梨花没有什么行李，只背着一个帆布包，里面有妈拿给舅舅的钱，除此之外还有一件厚棉袄，妈说这件衣服是当年在东北老家买的，穿上它再冷的天都不怕，现在梨花穿这件衣服刚好合身。
“梨花！梨花！”
白梨花刚下车就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这儿这儿！”
一个消瘦的中年男人在对着她招手。
“舅舅！”
“诶！是，是我！”
中年男人好像很激动。
梨花小时候见过舅舅一面，舅舅没变，只是他身上的衣服，梨花只有在电视上看领导讲话时穿过，但是舅舅看起来要精神多了。
“像，真像啊！”
“像什么？”
“没什么，梨花，咱回家吧，你姥一直在等你。”
舅舅的手搭在梨花的肩上，宽大而有力，比妈的手大好多，梨花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舅舅，”梨花想起了妈交代的话，从帆布包里拿出装着钱的荷包和衣服，“这个，妈说见到了就给你。”
“这老些钱，得在纺织厂干小半年吧，姐也不容易啊。”舅舅只抽了一张出来，剩下的钱又包回荷包里。他盯着老旧的棉衣，轻叹一声，“这件衣服留着吧，你穿着好看。”

【其二】
二零零四年。
“妈！梨花回来了！”
刚进家门，舅舅就迫不及待地喊到。
“妈？”
似乎没有人回应。
“你在这儿啊妈。”
舅舅领着梨花进了屋，一个老妇人坐在太师椅上，头发灰白，睡眼惺忪。
看见了来客，老妇人顿时用力撑着扶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里闪动着些许复杂的光。
“招娣？！你是招娣吗？”
“妈，这是梨花，姐的闺女。”
招娣？这是妈以前的名字吗？
老妇人戴上老花镜，“梨花……像，真像啊！”
“我妈……你姥她年纪大了，眼镜耳朵都不好使了，把你认成姐了。”
“姥姥……”
“诶！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还没吃东西吧，姥姥给你整。”
“妈，我来就好。梨花，自己家别那么拘谨。”
说完舅舅一头扎进了厨房。
这是舅舅工作后在市区买的房子，老屋子还在，只是平时没什么人住了。梨花依稀记得，老屋子的门前常常挂着辣椒和玉米，院子和房子都不大，刚好够一家人住。只是梨花没想明白，妈为什么要从白山离开，去到这么远的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