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文·即使花朵终会凋谢】(34)

但在玲奈的笑容面前，那张戴了数年的面具变得不堪一击，一触即碎。
文绘把脸埋进胳膊，似初春晨露般的晶莹从眼角向外滑落，倒映入玲奈的瞳中。玲奈起身，轻轻地坐到她身旁，脸枕着胳膊放在桌上，看着文绘臂弯上露出的半张侧脸。她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滴，抚着她的脊背，用轻柔的声音在她耳旁说道：
“别担心，无论发生什么，有我在你身边。”
远方，钢筋水泥的森林隐没了夕阳燃烧的脸庞，将最后一缕阳光藏进远方的远方，咖啡厅里亮起梦幻般柔和的灯光，将两人包围。
“对不起，让你看到……难堪的一面。”文绘整理着被压得凌乱的领结，低着头说着。
“没关系，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希望能彼此看到最真实的面容，”玲奈的微笑还是那样甜美，但文绘知道，她一直就是这样，不像她一样戴着摘不下来的面具，“对了，送你一个东西。”
说着，玲奈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相框，里面装着照片——就是唯送给她偷偷拍下的天台的那张照片：“没办法，同学偷偷拍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总之，这个我一直想送给你，但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今天可能有些突然……”玲奈歉笑着，说道。

文绘用手擦着玻璃相框，脑中回忆着那一天，自己双手捧着那个装饰精美的包装盒，递到玲奈手中。她记不清自己那天都说了什么，也记不清玲奈回应了自己什么，只记得，那是非常美好的一天。
那是……故事开始的一天。
未干的泪痕又被落下的泪滴浸湿，只不过，这一次，那两行泪水流过的地方，是一张笑着的脸庞。
“一切，大概都源于我那个不算完整的家庭……”
文绘说起了自己的童年，说起自己的崇拜的哥哥，说起自己非爱非恨的父母，说起她曾如何被身边的人排挤，被针对，被冷嘲热讽，说起她如何在他人面前戴上虚伪的假面，说起她如何一次次，一遍遍地在面具上加固城防……直到两人在路口分别，直到互相说出“再见”。
玲奈洗过澡，换上居家的衣服，看了看时间：时针刚刚转过8，但窗外已是漆黑一片，只剩街边的路灯发着微微的光，为晚归的人照亮着回家的路。
“想不到文绘她的家庭居然是……这样子的……”玲奈仰躺在床上，双臂展开，两条腿垂在床沿边，望着房间的天花板，眼前浮现出文绘曾经经历的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突然间，她感到心里一阵绞痛，就好像那些孩子的言语像海潮一样涌向她，好像她才是那故事里的主角，是她在背负着那些难听的话语，是她在重压下缓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