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桃】《重庆森林》(3)

他们顺着向高处延伸的楼梯往上爬，楼梯实在太多了，像通往远处的极乐世界。他们向上，然后向下，凌晨的小巷有辛辣的味道。
巷尾白炽灯忽明忽暗，舂海椒的铁臼在有节奏地上下起伏，干二荆条在空气中乍破，晚风吹在脸上都有火辣辣的痛觉。
廖俊涛停下步子，等毛不易走上前，就轻轻地勾住他的手指，说，这是在炒火锅底料，我之前带的牛油料就是这样做的。
很久之前了。毛不易想抽出手指，挣扎了两下就放弃了。
我以为你会带我去哪个酒吧喝点成人饮料。
灯光下廖俊涛在笑，卷发往后梳，可以看到他光洁的额头，水光流转的瞳孔，挺翘的鼻子，有些突出的颧骨。他笑着说，老毛，你要少喝一点酒。
毛不易慢慢地把他的手指攥进手掌，说，你好久都不提醒我了。
你好久都没有给我发消息了。
廖俊涛有点愣，他拉着毛不易往另一个方向走。
高耸的混凝土建筑遮住天穹，灯火未灭，像热带雨林巨大的树冠，不知名的情愫似平摊在地的板状根系，向低处延伸，绞杀行路人。

廖俊涛还是站在马路牙子上，旁边还有半块碎掉的红砖，高出毛不易四五厘米。
毛不易感觉到有人狠狠地咬了一口自己的上唇，那个人带着哭腔说，我迟到了，生日快乐老毛。
他蹭去眼角的泪，说，生日快乐，俊涛。
“我們下次，去森林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