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花与昆明11(25)

“借给你的你总归要还 反正我们又不收利息”
三角顶的建筑大门前有一块大金字石板，向来客迎面冲来的就是上面这句话。我不能理解，但书馆长也不见给我解释什么，我们在停车场下了车，书馆长为我正了正衣领，微笑着为我带路。只是他一直沉默着。
大厅里有穿上整套黑色或白色衣物的人在来来往往，脸上没有欢喜也没有太悲伤的表情，只有静默。我在书馆长的引领下从大厅左侧进入阴凉的过道，无视了几扇或关闭或开启着双开门的房间，直到离开还有两面墙壁的过道进入只有屋顶的室外走廊，再经此来到别馆，在门口放着不少保留茎叶的白色花卉房间前停下。
“带上一枝，她会喜欢的。”
我学着书馆长拿上一枝，也学着在这座建筑物里见到的那些人一样保持静默，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些来来往往的人在做什么，再也熟悉不过了。

她只是睡着了。就像是睡着了一样而已。
当书馆长和我来到这间宽敞的、布满鲜花和异香的明亮房间时缪妙小姐正安详地躺在正中用横木堆砌的木台上的白色灵柩中，点缀各色花卉和花蕾的橄榄枝框架包围了身穿白色纱裙的她，她的双手交叠在没有起伏的腹部上，青葱枝条编织成的头冠轻轻扣住她的额头，其下的脸和我前些日子第一次见她时相比只是稍微变得有那么一点苍白，失去血色变得黯淡的双唇也不如那时候饱满，但她依然美丽迷人，更为原本的基础多添加了一分病弱，让人心生怜悯和爱惜。她只是睡着了。就像是睡着了一样而已。我是这样认为的。
书馆长将白花放到缪妙小姐的身边，一言不发，安静地看着这位他口中不亚于任何一个神明的睡美人，但最终还是什么也不说，便也退回几步保持他的沉默了。我效仿书馆长走上前去，将手中的白花同样轻轻放到她的身边，就在那些已经一时数不清的白色花堆中——已经有过不少来客了，就像大厅里的那些人一样，安静地来放下一枝白花又安静地离开——完毕后我弯下腰想要将她美丽的样貌记在大脑中，尽可能地清晰也尽可能地保存得更久一些，但我知道逐渐模糊的视野不可能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最后能记下来的也就只有那芳香中夹杂微弱丙烯颜料味道，魔女缪妙独有的香甜气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