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莲】江南可采莲（九）(3)

余墨松了口气，转念却又有一种期待落空的失落之感，便低声道：“那她……”
昏迷时他堕入一个又一个真切又破碎的梦境，往事一幕幕交错重叠，亦假亦真，惊惧、迷惑、酸涩、慌乱，他千头万绪、混乱不堪，几乎要被魇住了，等好不容易挣扎着醒来，望着空荡荡的房间，他发觉自己竟有了前所未有的迫切，迫切想见一个人，迫切想求一个答案。
“她被柳维杨带走了，不知为何最近柳维杨最近对她特别有兴趣。”唐周双手抱臂，面色依旧难看，“你还是先去见见【颜淡】罢，她从魔相出来之后就谁都不搭理，变了个人似的。”
余墨神色一黯，兀自点点头，转身便离开了神霄宫。
正值午后落雨，街巷里的百姓四下奔逃避雨，余墨冒雨一路行来，来往的商贩走卒与他擦身而过，车轮与鞋履溅起的泥点沾上他素来一尘不染的衣摆，他也浑然未觉。街头巷角的食肆茶楼依稀有招揽叫卖之声，伴随着阵阵菜肴点心的香气，是令人踏实的人间烟火。
魔相中大梦一场，如今重返人间，他真真切切有了恍若隔世之感。只是魔相中一切历历在目，柳维杨意有所指的话语尚在耳畔。水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却并非心上人，难道八百余年苦苦寻觅成了笑话，二十年亲密无间皆是假象？

他举起手臂细看腕间印记，雨丝轻抚而过，使印记看起来模糊不清。当初颜淡赠予时曾说，这便是她自身灵力所化，除非她身死，不然印记不会消除。他会被蒙蔽，但印记却不会说谎，只是真假”颜淡”之谜真正解开那一刻，他又该如何自处？
余墨想得昏昏沉沉，不知不觉便到了月浦酒楼门外，透过敞开的木窗，他见到了座头边正垂首沉思的【颜淡】。唐周没说错，她确实像是变了个人，原本那种活泼懵懂的样子不见了，泥塑一般笼着木然冷淡的疏离之感。
见到他进门，【颜淡】费力地笑了笑，道：“你来了，坐吧。”
余墨点点头，在她对面坐下，将折扇往桌上轻轻一放，道：“约我出来，是有什么要紧事么？”
【颜淡】望着他，眼中半分神采也无，讷讷道：“余墨，在魔相里，我想起了过去的一切，想起我与应渊帝君的过去，以及为何下界为妖……而且，我也知道唐周就是应渊帝君转世托生的。”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我这一生，似乎都与应渊所系，我好像摆脱不了与他纠葛的命运，所以……”，她边说，便抬起左腕，腕上正是余墨在铘阑山时为她印上的莲花印记，与他手臂上的原本是一对，“主公莲卿的戏码，我无法陪你继续演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