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客(10)

真奇怪,我什么时候给他寄过信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民国二十二年四月三日
唐漓还没回来,但他今天到的信说快了,马上就能回来了,说他想吃汤伯伯家的牛肉面了,不要葱也不要蒜。
民国二十二年四月十九日
今天收到的,除了一封信外还有一支鲜艳的桔梗花。
信上说“永远爱谢小姐的小唐公子”。
——
声音戛然而止,谢惜雅把白皮本子放在怀中,仰头大笑,笑得花枝乱颤,笑得欲生欲死。
一行泪从她脸颊旁滑落,她空出一只手来,胡乱抹了把泪。
“你就是唐漓吧!”谢惜雅带着满脸的泪,歉意的说,“对不起啊,我已经不记得你长什么样了。”
“我也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他们有的人说我是谢惜雅,有的人说我是军阀太太,是你唐漓未过门的妻子,还有人说我是云烟的戏子。”
“我很抱歉,现在才来看你。阿漓,你应该等我很久了吧,你别急,我马上就能来陪你了,你大概还要等我……”谢惜雅低头掰了掰手指,然后开心的笑道,“你再等我两个月就可以了,阿漓,你可一定要等我呀,不然我就把牛肉全都吃光光!只给你留葱花和蒜。″

“唐漓,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医生说我病情恶化,我再也不是上天眷顾的孩子了。可他不知道,我幸运极了,我又能见到你了。”
雨水纷纷,夹杂着的戏曲断断续续,惹得谢惜雅不自觉的跟着唱了起来———“梨花开,春带雨。梨花落,春入泥。此生只为一人去,道他君王情也痴,情也痴。天生丽质难自弃……”
“阿漓,你知道这什么曲子呀,好好听呐!”谢惜雅静静地听着,她已经忘了这曾是她最拿手的《梨园戏》。
终是戏子动了情,早也潇潇,晚也潇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