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 发(3)

“那么，小子，一路顺风，我个老骨头就不叨扰什么了……”当最后的一道拉链严丝合缝之后，这间办公室对于程政委来说，唯一的回忆便是身旁的李连长，但他也并未留给程政委太多的念想，事实上，就在程政委提起包的那一刻，李连长的身影就已经在办公室门口若隐若现。“在前线好好干，小子，别到时候上了咱报纸中缝的撤职名单，我是老头子了不在乎啥面子，就怕你个小同志，到时候衣锦还乡，脸上面子挂不住啊。”
仰天大笑之间，李连长便在门外消失不见，唯余那爽朗的笑声依旧在屋内回荡。而程政委也明白，这看似讥讽甚至有些近似甩手掌柜一般都嘱托，事实上是李连长这些年来的惯例，甚至可以说是无奈之举——不知为何，几乎每一个从他手下毕业的新兵，在踏上战场之后，总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登上报纸中缝的名单，只不过，无一例外，都是壮烈殉国——也正因如此，他非常忌讳谈到牺牲二字，哪怕退伍甚至撤职，终究留了自己一口命，与家里人的一个挂念……
想到这里，程政委不禁哑然失笑，但很快便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情——这也是他的一大惯例，当每一次他自己或是周边有人谈及诸如家庭等等字眼时，他总是会显露出一丝几乎让常人难以察觉的不屑一顾，似是触及了什么隐情……没人知道这是为什么，而他在这方面也一直讳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