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4)

视线愈发的模糊，嗤笑声此起彼伏，瘫坐在地上，木偶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做不到这么简单的事，嗤笑声如同一把把尖刀，刺在它那本来就不是很强大的心上。大家的兴趣也从出丑了的木偶身上转回了火把节上，青年们开始了他们的表演，精彩的舞蹈在村中展出，或精妙，或狂野，都是木偶无法做到的精美的表演，掌声如同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如同一个又一个的巴掌，抽在木偶的脸上，视线愈发的模糊，木偶的眼中已经看不清青年们的舞蹈，但是那些掌声在它的耳中任然无比清晰刺耳，无尽的羞辱感与渴望感让木偶无法忍受，它拖起了自己的残躯，如同一阵风般冲入了舞动的人群中，它已经不再在乎舞动的旋律与动作，不过是奋力地甩动着自己破烂的身躯，渴望能够分走哪怕是一点的目光与掌声，众人的目光又一次被这位乱入的木偶所吸引，戏谑地观看着这奋不顾身却又滑稽地舞蹈，后来，舞动地青年们也选择了暂时休息，欣赏这位狂热的舞者。
感受着四面八方传来的视线，木偶已无法分辨其中的含义，它只知道自己要为此欣喜，为此兴奋，为此奋不顾身，为此牺牲一切。木偶将腿抬起，用全力向一边甩去，它的身体顿时随着腿的方向而转动，像个陀螺般旋转了起来，木制的零件再也受不了负荷，崩得四处乱飞，人们也为这常人无法做到的表演所打动，纷纷鼓起掌来，木偶的世界在零件的纷飞与掌声中不断模糊，成为一片虚幻，它看到了自己刚被制作出时木偶师对他的呵护，它看到了自己第一次上台时收获的掌声，它看到了当年见到那些陈旧的木偶被淘汰进废品堆里时自己的恐惧，它看到了自己刚到村庄时村民对自己的喜爱与渴望，它看到了村民们将它作为火把节最为优异的舞者高高抬起.......

他其实什么也没看到——木偶旋转着撞上了中央的火堆，火苗蹿上了它布制的衣服，又迅速点燃了它木制的身子，木偶在温暖的幻觉中倒下了，哪怕是生命中的最后一刻，它也通过自己仅剩的一只纽扣制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人们的眼睛，当它看到人们依然盯着它看时，他满意了，任由火焰吞噬了它眼中最后的一丝光明。
火把节结束了，人们在灰烬中找到了一枚纽扣，出于纪念吗，谁知道，总之大家把这枚纽扣放回了木偶师住过的房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大家总觉得这枚纽扣还会盯着人的眼睛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