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潜①(4)

我听见有人在唱歌，在深海里；我看见耀眼的灯火，在深海里；我瞥见了令人疯狂的美丽，在深海里。
我看见她如雪的长发浸没在那片黑洞洞的海里，我想要拉住她……
“啪！”
她倒在了我怀里，身上的修女服已经被她扯坏了，真是触目惊心。
当咸涩的海风掀开窗帘拂过我的脸颊，我嗅到了故乡的味道。
凭着这样的依靠，我终于迎来了片刻的清醒，好像早晨打了一个盹，再睁开眼时，已是午时。
并没有什么征兆的，我从梦中醒来，当我发现自己正躺在简陋（原谅我身为阿戈尔人的傲慢）的病床上时，我即惊讶，又觉得茫然。
脑袋雾蒙蒙的一片，让我看不清过去，看不透未来，我看见的，只有一个坐在我身边，手里捧着一大叠文件的黑衣女人。
说是黑衣，其实并不确切，那上面有不少花纹，蓝色、白色也都有，虽然一眼就知道是工作服——那个图案太醒目——但还算比较好看的工作服吧。

“您终于醒了。”
她头都没抬，语气里也没有多少关心。真是奇怪，既然这么不情愿，为什么要守着我呢？
“罗德岛救了您，凯尔希说，你脊髓内部有大量源石结晶，这种病症很稀有，也很危险。您应该能够理解？”
源石……陌生的词汇。
“唉……”看着我茫然的表情，她叹了口气，“但愿您不要了解的才好。我是罗德岛的领导者之一，您可以称我为博士。”
啊，对方报上自己的名字了，身为深海猎人，我也要回以自己的名号才行……
张了张嘴巴，却发现大脑一片空白：我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
这就是那所谓源石的影响？
但我得报上名字啊，代号也行，否则就是身为阿戈尔人的失礼了。
“幽灵鲨。”
幽灵鲨，游荡在深海里的鲨鱼，迷失了方向的鲨鱼，失去了躯壳的鲨鱼，只留下一点似有似无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