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潜①(2)

我看见无尽的黑暗化作潮汐，涌起又退却；我看见混沌的眼眸迷茫的巡视，最后的清澈都消逝殆尽。
简而言之，十足的噩梦。
这很奇怪，我是指挥官没错，导致了无数敌人的死亡也是铁证如山的事实……然而我可不是什么纯真的女大学生或者矫情的文艺青年，我不会精神错乱到怜悯敌人，更不会看到自己双手沾上的血……归根结底，那是幻想、象征罢了。
战场上血肉横飞，人世间勾心斗角。那又怎样呢？我从来不会思索这种事情的，可见“日有所思夜有所想”是彻头彻尾的谬论，毕竟我没什么艺术细胞，如此光怪陆离的噩梦绝不是我的脑袋构思的，它在混乱中藏着秩序，黑暗里杂着纯白，若要比喻的话，就是疯癫的雕刻家创造的巅峰的作品叭。
我将毛巾浸透在冷水里，手指也一起被冻得发麻，已经是末夏了，清晨的气温一天低似一天了。

一边嘀咕着抱怨噩梦，一边感慨时光飞逝，一边用毛巾将一潭冷水结结实实地拍在自己脸上，当寒意穿透每一个毛孔，携着水珠透进了我的脑中，夜间的污秽被凉水清洗一净，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自作主张胡言乱语的脑子终于安静了下来。
先仔细地将脸擦拭了一遍，再把被水润湿的发丝捋顺，象征性地揪住它们形成一个马尾的形状，对着镜子左右摇头，确认自己看起来英姿飒爽——
然后随手一扬，就把如瀑青丝披散在肩头。
活像个女疯子、女野人，进化不完全的类人猿。
清晨的温度其实相当适宜，走在甲板上，看着仍然黯淡的天空，向着才露半边的旭日，舒展一下身体，把积攒的懒散排出……为了工作。
天边还闪烁着几颗白星，它们一定是星辰中的佼佼者，如今在和太阳的光芒角力，迟迟不肯退去，以灰蒙蒙的天作为背景，倒有些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