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人(4)

直到有一天，他在一场暴风雨中差点跌落海中，等到风平浪静时，他呆坐在船头，望着远处的大海，抑或是天空。船夫叫了他好几次，催促着说水桶里快没水了，鱼桶里快没鱼了。他不为所动，只是呆呆地坐着。船夫见状，用船桨敲了下他的头，这才让他回过神来。
“你怎么不动了？来干活啊，不然就饿死了。”
他看着船夫，用一种从未用过的语气说道：“那你去做就好了。”
“我还要掌舵呢！”
“我也可以的。”
“可你不知道要去哪里！”
“可是……你最开始说过，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那你想去哪里呢？”
“我不知道。”
“那就回来干活！开船的事交给我。”
“不……我想，就算不知道去哪里，我也要自己决定航行方向。总会有一片大陆的。”
船夫有点气愤，重重地一摔船桨，走到他面前，大声道：“没有的！我在这片海航行了一辈子，从来没见过什么大陆！”
男人摇摇头：“可我看到过。真的，你说那是岛礁，但我怎么想怎么觉得是大陆，如果……”
“够了！”船夫打断了他，海水拍打着船身，一下又一下，仿佛在支持着他的抗议。船夫瞪着他好大会儿，终于坐了下来，说：“好，你先去干活，我带你去个地方。把鱼汤炖上，这些日子你都是吃的鱼干。”

他犹豫了下，看着船慢慢转向，还是继续去干活了。
太阳慢慢落进了大海里，他也放下了手中的活，船夫也放下了手中的船桨。
“我们到了。”
他环顾四周，和昨天的景色并没有什么区别，和这些日子的景色没有任何不同。除了海水什么都没有。
“这是哪里？”
船夫舀起一勺鱼汤，吹了吹，说：“食人鱼区。”
“什么？”
他一脸惊恐地扭过头，看着刚喝下第一口鱼汤的船夫。船夫一脸淡定，咂咂嘴，看着他，说道：“还记得我给你讲过的故事吗？其实，那次打败食人鱼后，我就驯服了它们。还有以前有人来劫掠我的时候，我凭借一根船桨就打跑了他们？哈哈，怎么可能。我靠的是它们。”船夫指了指那深不见底的海水。
“为什么要来这里？”
“为什么？”船夫轻声一笑：“其实，我们一直都在这里打转。”
“什么？”他有些难以置信。
“哦对，还有一件事。我驯服这些食人鱼，靠的不是船桨。”
“那是什么？”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气猛击他的胸部。船夫不知何时拿起了船桨，猛地向他一戳。他感觉到船体从他的脚底翻了过来，海水从背后扑了上来，死死地拖拽着他。

在海水淹没他的眼睛前，他看到了那一串串自己晾晒的鱼干，还有那锅冒着热气的自己从未喝过的鱼汤。